“我想去曉諼家,可以嗎?”
張雅歌坐在蘇思安家里的車上,一直看著外面即逝的風(fēng)景。
蘇思安握著她的手,看著她說“好。”
在前邊開車的吳伯不時通過后視鏡打探后座上的兩人。
到了曉諼家,敲了門,是程曉諼的父親開的,當(dāng)看到她的父親,雅歌被驚到了:亂糟糟的頭發(fā),眼睛又腫又無神,沒剃的胡子,以及那一身有許多褶皺的西裝,與以往文質(zhì)彬彬的程先生有太多差距。
進了房子,仍舊有很多的白布遮著家具。
蘇思安跟著雅歌進了曉諼的房間,只有這一間,仿佛還有點人氣,張雅歌猜到這些天,程曉諼的父親是在這間房間度過的。
雅歌將曉諼的書一本本撫過,回憶涌起:‘你想看什么就拿去吧,記得要看完噢。’
雅歌躺在曉諼的床上嫌棄地說道:“誰要看你的書,不是托爾斯泰的就是誰的回憶錄。”
收起回憶,雅歌含著眼淚笑了,蘇思安在她后面,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肩,仿佛是在給與她力量。
打開程曉諼的衣櫥,雅歌指著其中一件說道:“這是我們?nèi)ニ蠘穲@前買的,她從來不穿粉色的,那次是我硬逼著她穿,她還老是說別扭。”
又指著另一件說道:“這是她回來那天穿的,她站在路燈下,我離得很遠,卻一眼認(rèn)出了她。”
雅歌雖是笑著說的,但眼淚也沒有止住,一滴,兩滴…
張雅歌帶著蘇思安來到了陽臺上,雅歌坐在搖椅上開口說:“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坐在椅子上用著電腦,那時的我還比較內(nèi)向,躲在爸爸的后面,是她看見我,從我爸的身后把我‘揪出來’,是她先跟我打招呼的。她說她比我大,讓我叫她姐姐,她說她會保護我一輩子的,她很有姐姐的風(fēng)范,她從來不和我置氣,每次都是她哄著我,因為她說她是姐姐,可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被哄著啊。只有我不懂事,每次都是她包容我……”
墻上的鐘一分一秒的流過,雅歌輕輕把柜門關(guān)上。
再出房門時,程爸爸拉住了張雅歌,來到客廳,茶幾上放著兩個精致的盒子,一大一小。程爸爸指了指,說道:“這是諼諼給你的。”
說完轉(zhuǎn)身進了書房,落寞又孤獨。
雅歌打開了兩個盒子,一件純白的緞面婚紗,一雙閃著光的水晶鞋。還有一張卡片: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在澳洲的那幾天我一直想我該給你留些什么呢。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看見了一家婚紗店,名字叫做Janet,含義是上帝是慈愛的。我突然就覺得這輩子你最重要的日子即便我不在,上帝也會在。請原諒我的缺席,但請你相信我很愛你。
雅歌拿起鞋子,又是止不住的淚水。
蘇思安沒有說任何話,從后面抱住了她。
張雅歌這輩子也不知道除了這些,程曉諼還做了一件事。再回來后的后一天,程曉諼將蘇思安約到校外的奶茶店。
“我知道你喜歡她,我猜畢業(yè)后你也會向她表白,但我想…求你一件事。”程曉諼的眼里,滿滿都是祈求。
“你說,我記著。”蘇思安堅定地說。
“替我照顧好她,可以嗎?她雖然有時候大大咧咧,矯情地令人沒辦法,但她很善良也很懂事,我知道我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我知道我走后,她肯定會很難過,我需要有人幫我陪著她。”
“嗯你放心,我會做到的。”
再后來的一段對話都是關(guān)于張雅歌的喜好等等。
講完這些,蘇思安正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向平靜的程曉諼突然有點激動,出手抓住了蘇思安的手腕,:“假使有一天,你們無法走下去了,不要說重話,不要對不起她,讓她完好無損地回到她爸媽身邊。直到現(xiàn)在,我都沒有求過誰,為了她,我拜托你了。”
“好。”
程曉諼聽到蘇思安的回答,就松手了。蘇思安走后,程曉諼看著窗外,不禁地流淚了。
在后來一段漫長而又煎熬的日子里,雅歌只是一個人靜靜坐在家中落地窗前,不再吃其他零食,只是吃黑巧;不再看言情小說,只是看新聞時事;耳機播放的也不是流行樂曲,更多的是鋼琴曲。然而更多的時候,都是父親端著茶杯坐在她的對面,一言不發(fā),看著窗外。
蘇思安跟著父親去廠里察看任務(wù)進度,蘇念安仍舊像往日一般參加舞蹈培訓(xùn)。也許只有周夢冉和葉之恒的暑假過得瀟灑一點。
每次周夢冉約葉之恒出去看電影,都需要軟磨硬泡。可她不知道是什么讓他們之間有著一層無法透過的屏障。
八月即將過去,意味著各高校即將開學(xué),五個人趁著最后時光,去了KTV,打算嗨一波。
周夢冉提議玩真心話,回答的真心話要全場人覺得是真的才可以,否則要罰酒。拋色子最小者輸,已經(jīng)喝了酒的周夢冉硬是手氣不好,連番三局失敗,都是些無關(guān)輕重的話題,所以她和蘇念安每人都分了點,第四局最大的是周夢冉,最小的是葉之恒,也許是天意,周夢冉頓時清醒。
后面的歌也停了。
周夢冉突然嚴(yán)肅地問道:“你,葉之恒喜不喜歡我?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全場突然安靜了,也許都沒有料到她會這么認(rèn)真地去問。
在始料未及中,葉之恒喝了面前的酒,用他低沉的聲音說:“我不喜歡你,也不愿意。”
周夢冉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說:“我不信。”便跑了出去。
蘇念安怕出什么意外,追了出去,蘇思安看了一眼葉之恒,怕妹妹應(yīng)付不過來,向張雅歌示意了一下,便跟了出去。
包廂里只剩下張雅歌和葉之恒兩個人,葉之恒用開瓶器開了一瓶,直接灌了下去,雅歌站在一邊,說道:“你都覺得自己撒謊了。你連給你們自己一個機會都不敢,你拼命考上這所大學(xué)不就是能夠看見她嗎?你既不想和她在一起,又想整天在她面前,未免太過于自私。”
葉之恒仿佛被她激怒,沖到她的面前,舉起拳頭,一拳砸在了她旁邊的墻上,怒道:“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