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羞辱殺心
書名: 紫宦作者名: 鯉裳本章字數(shù): 2034字更新時間: 2020-02-03 00:01:00
“啪——”
清脆響亮,干脆利落。力道很大,安月白被打得側過身去,口中都嘗到了些許甜腥味。
溫荊面無表情,只是眼底染上了淡淡血紅,已是怒不可遏。
“不知廉恥的東西。”一字一句,雖然輕,卻是極具爆發(fā)力,似乎字字都是拿刀刻出一般分明。
安月白早猜到他可能會這般反應,便緩緩起身,并不理會一側已紅得發(fā)燙,微微腫起的面頰,只是轉身正對溫荊。
才起身,便又挨了溫荊一踢,正好在纖腰處,整個人被踹倒在地,塵埃染了裙裾,發(fā)絲盡落了灰。
安月白才喘息了一口氣,覺著腰險些欲斷,額上滲出了些汗。
溫荊正緩緩走來,此刻的他戾氣殺心真起,像是云豹,下刻就會咬斷她的喉管。
“讓你住在這兒,你便真拿自己當個人?”他沉著聲,壓下了聲線中因怒極而生的顫抖。
“三年前救你,只不過是順道救了個花瓶一般,真以為是沖著救你,做的那些?”溫荊道,居高臨下,已是站在安月白身前,又道:
“你不過是個待出手的物件兒而已。”
“想讓你過得舒服些,你偏不。”溫荊冷了音色,一腳踏到安月白的肩頭,力道之大,只讓她懷疑自個兒肩膀下刻便會被踏碎。
只是她卻仍是不怕。
“說讓你干干凈凈,你偏要和人私會,中了一身媚藥回來,做個蕩婦。昨日是安慰你,說你是干凈的;你還真當真了?”
他說出這話,卻看她眸內(nèi)迸出幾顆淚,順著玉容頃刻滑下,落入塵埃中。
安月白仍未接話,就這般看著他,安安靜靜,只是眼看流淚倒是越來越多。
“罷了。”溫荊的靴底離開了她的肩膀,帶出入骨的痛意。轉而踏上了她的頸,“既是這般,便全當做三年前救你是我識人不明,今日……”
他的眼眸明顯一暗,頓生殺意,薄唇輕啟:“……便清理了你。”
他真沒收著力氣,安月白卻并不掙扎,只是靜靜看著他。真是怪了。她是真怕死,但到了此時,卻仍是不怕溫荊。
雖然他的話字字誅心,卻并不能讓她生畏;雖然他是真踏著她的頸,似乎下一刻便能踩斷她的命,好像也并不能讓她發(fā)憷。
溫荊看她還看著自己,便加重了力道。壓得安月白真有些喘不上氣,偏還有一顆淚溢出來。
可能他是真不會讓她再活下去了?安月白闔了眼,呼吸越來越困難。兀的,卻心想道:
罷了,她好不容易說出的話,怎的那人便是這副反應?
想到此,她還有些想笑。
便真唇邊溢出了些許笑意。半分是無奈,半分是安詳,卻絲毫不像是其他人。
不像是溫荊殺過的其他人——不像是那些要死要活求他的人,不像是那些生來卑賤,毫無人格的人;也不像是那些怯懦至極,渾身發(fā)抖之人。
她不是螻蟻。不是那些渣滓。她毒術超絕,卻到此地步仍不反擊。
好似在他面前,她從來引頸受戮,不愿傷他。
溫荊咬牙,瞳孔一縮,卻再下不去手。安月白重新喘了一口氣,才緩緩睜眸看他。
嘻。月白賭贏了,你還是下不去手。安月白一邊深深呼吸,一邊卻眼底含笑。
溫荊也深呼吸一口氣,卻是心下大亂,難遏怒意。冷笑一聲,抬了安月白的下頜,道:
“看來前管家婆沒說錯,姑娘真是個娼妓,專門伺候閹人的。”
這話一出,安月白眼底卻有些酸楚了,卻不是痛自個兒,而是替他而痛。
溫荊不是在羞辱她,倒是在自辱自輕。
他不是鄙夷她,而是鄙夷她作為女子卻對身殘的他動情。
“月白說過,伺候公公一輩子也并無不可。”安月白笑了。
她發(fā)絲,衣衫上盡是灰塵,頸上還有些許淤青,偏面容仍是白皙勝雪,水眸血唇。
她的語調(diào)卻是極溫柔,恍若是在同他開玩笑,在說什么不打緊的小事;又好似是極用心,字字句句,都是那心頭血吐出的真言,字字入心。
溫荊咬牙,眼底徹底紅了,手腕微抖。他真希望時光倒流了去,不對她這般用心,便不會讓她長成今日這般。
“不過公公。公公既然說要將月白送出手,月白便定不負公公希望。”安月白道。
她這話仍是淡淡的,輕輕的,好像鴻毛一般,落在水面,引出萬般波瀾。
“自然。”溫荊甩開她的下頜,不再看她,起身冷笑:
“否則方才留你是為何。”
安月白抿著唇,將臉正過來,正看到溫荊的背影。他仍是一身黑衫,瞧著戾氣難掩,令人生畏,
他轉過身,嗤笑一聲,俯身看安月白,幫她把額前凌亂的發(fā)往邊兒理了下,輕笑道:“你先前的提議不錯。雜家便收你做義女。”
“作為一個昨日摟著你的宦官義父求歡的娼妓,或許你會學著如何在紫宅活下去。”他道,薄唇輕啟,字字誅心。
他離安月白極近,卻見她絲毫不慌,只是依舊靜靜看著他。
安月白是聽到了他的話,但并不覺著怎的。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他的世界向來不干凈,他怎會允許自個兒像方才那般同他告白?
她猜著,他或許不會殺她;這個中了。
她又嗅出了他的自輕自辱,羞怒她的情意,惱的是卻是自個兒。
既是如此,那她就已贏了大半去。溫荊既是無常在世,卻對她無法下手,她不信溫荊對她無甚動心。
安月白只是定定望著溫荊,眼神中是一如既往的癡迷眷戀,難掩灼灼。
溫荊見她還是一如既往地盯著他,心亂而燒。
就是這眸子,這唇,這臉上的一切,讓他總是亂了陣法,才會被打亂。
就是這張臉,尤其是這雙眼,讓他總避無可避,險些淪陷。
溫荊將指腹觸到她的下眼瞼,切齒道:“還看?想讓我把它挖出來?”
安月白抿了下唇,“只要您高興,公……義父。”
安月白仍是抬眸看著他,溫柔繾綣。話語中,是無上的虔誠,恍若信徒一般;又好似篤定他不會,所以多了些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