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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都應(yīng)了你

  • 紫宦
  • 鯉裳
  • 3596字
  • 2023-09-17 22:48:36

下身異樣,但晨起便意卻是真。溫荊出了房如廁,瞳孔愈發(fā)震顫——

怎會(huì)如此?

自幼時(shí)入宮起,他便已非男子,如今是何道理,竟無緣無故生起了根?

溫荊整好衣服,凈罷手用力抹了幾把面頰,直至稍升痛意,方知非在夢(mèng)中。

此事逆理,著實(shí)奇怪,天下未有此先例。饒是溫荊這般理智穩(wěn)重,亦說不出此事是何道理。

他太過驚詫,安月白又還未醒,便先整理罷獨(dú)自回了宮。即便安月白醒了,因著此事,他亦一時(shí)不知如何同她相處了。

溫荊走后又過了兩刻鐘,安月白方醒了來,卻不見枕邊溫荊。她坐起身,正見柳兒來伺候她潔面,便傳意問:“他回宮了?”

“是呢姑娘,老爺他……走得有些匆忙。”柳兒開口回道,安月白點(diǎn)點(diǎn)頭。

論理,今日還屬溫荊假日,他卻步履匆匆入宮,想來是宮中有何要?jiǎng)?wù)須他過目罷。

安月白本想著,溫荊今日去得急,過幾日也就回來了,卻沒成想溫荊這一去,竟是整整七八日未回宅。

溫荊未歸,安月白便先與古婧靈商量,如何為沈江流凝魂之事。古婧靈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待定下日子,再尋由出將軍府即可。

安月白又以銀雪蟻問過翟青。翟青告知她,孟玄溯助他救莫棋仙贈(zèng)了一錦囊,先正以那錦囊秘法為莫棋仙調(diào)整。

翟青又傳訊,說莫棋仙已然決意為沈江流凝魂。只待過幾日后身心穩(wěn)下,再與安月白、古婧靈二女會(huì)面。

“到時(shí),我亦會(huì)助你三人。”翟青傳訊道,安月白想了想,只回了一“好”字,卻見翟青又傳訊來:

“白兒,我不求你能即刻原諒仙兒,只求那日共事罷,你能給個(gè)機(jī)會(huì),你們說開些。”

“得知誤傷掌印后,我已與她一道悔過。仙兒心愧萬分,為作彌補(bǔ),是日也熬,夜也熬,白兒。”

安月白望著地上銀雪蟻傳訊陣,終嘆出口氣,傳訊回去:“師父,到當(dāng)日再說罷。”

“若她亦想說開,我會(huì)讓她出言。”安月白傳訊罷,方站起了身。若是從前,她應(yīng)不再想聽莫棋仙說甚,可如今是真成長(zhǎng)了。

即便是幾次復(fù)仇于她的藍(lán)兒,她亦讓對(duì)方說了痛快,不該不給莫棋仙說明之機(jī)。

回想起來,若是那日師姐入紫宅時(shí),能聽入她幾言,亦不至?xí)鴾厍G。

正因莫棋仙未做到,才只得事后心愧,可她不同。她愿給莫棋仙開口的機(jī)會(huì)。

“白兒……謝謝你。”翟青傳訊,安月白閱后,與翟青結(jié)束了此次傳訊。

入夜后,溫荊才回了宅,卻是徑直尋向安月白,拉著她入了臥房,闔門道:“姑娘,你……!”

安月白見他面上紅一陣白一陣,試探開口:“義父……怎么了?”

“怎么了?!”溫荊三字一出,雖不算高聲,卻難掩爆破,拉著安月白之手便向床榻行去。

安月白任著溫荊拉著,直至被溫荊摁著坐于床沿,望向溫荊的眼神仍微有些懵。

她這般神色,倒像她全然不知他為何如此。

“姑娘是真不知,還是真要裝不知?”溫荊幾次深呼吸,方才穩(wěn)住心緒開口:“今日,雜家遇著了阿慎祖母。”

阿慎祖母。安月白忽的心下一顫,再望向溫荊時(shí),目光便愈發(fā)溫柔:“原來您是說這個(gè)。”

“……”溫荊額上都憋出了青筋,“她屏退了人,才問我,身子可還好,切莫辜負(fù)青藍(lán)姑娘求她之心……”

安月白聽著,心緒已有些翻涌。莫非,那日溫荊晨起走得那般匆忙,是因著那藥劑與守身蠱皇起了作用?

思及此處,安月白不免視線緩緩下移,卻一把被溫荊攥住肩頭:“姑娘,你……你到底要做甚么?!竟還為此事去求阿慎祖母!”

“嘶……”安月白教溫荊握得有些痛,抬眼時(shí)卻見溫荊眼白處盡是血絲。

溫荊自然疼安月白,饒是此刻失控,見她一輕嘶,又忙松開了她,卻見安月白笑著牽過他手:

“義父,您……可是有了變化?”

聞言,溫荊面色黑紅交加。那黑,是知安月白真為他生根;那紅,則是此話教他羞恥赧然皆上。

“……”溫荊張口,終是未說出話,半晌拂袖坐于凳上,“你……你,嗨!”

見著溫荊這般反應(yīng),安月白已然心下猜著七八分,開口道:

“靈姐姐傳蠻族圣女之位于我,讓我得育出蠱皇,那日師姐傷您,才提前引蠱皇入您之體,保您無虞。”

溫荊咬牙,先前他已聽聞,說那蠻族蠱女古婧靈的守身蠱,為其夫古烈淵重塑筋脈,堪稱至寶。

“姑娘以此物保雜家之命,自然是應(yīng)當(dāng),可又何必……”溫荊望向安月白,因攥拳過緊而關(guān)節(jié)作響:

“雜家本就身殘,即便姑娘成功,只怕亦不能如尋常男子,與你生兒育女,又何必費(fèi)此心力!”

溫荊此言甚重,安月白聽了都有些發(fā)怔,又聽他冷笑一聲:

“有此時(shí)間,姑娘不若去尋個(gè)好的,嫁人生子,豈不快哉!”

安月白終是聽不下去,又怕二人吵嚷令下人聽去,便一揮袖令睡蠱出動(dòng),教全宅下人皆睡了去。

誰知卻又聽溫荊道:“姑娘會(huì)毒擅蠱,雜家與此院俱由姑娘擺布,可夠了么?!”

此言一出,安月白一震,重復(fù)道:“擺布?”

溫荊前幾句,她尚能受住,可此句卻令她面色一白:“義父覺著……月白是在擺布您?”

“……”溫荊張口,卻仿佛無法再說,只見安月白深呼吸一口氣,向他走來:“許是擺布罷。”

“可說是擺布亦好,或是我為您好亦罷,我只要與你在一處。”她說著,踮腳摟上溫荊之頸。

溫荊心亂如麻,摁著安月白雙肩,壓她站于地面,一邊道:“姑娘,你聽進(jìn)去了幾分?”

安月白略一趔趄,方才站穩(wěn),抬眸見溫荊道:“我說,你即便成功了,只怕我們也不會(huì)再有子嗣。”

“你自可以不嫁,可同我一起……卻可能終身不得作母親。”溫荊話音減低,眼眶泛紅,“……姑娘,不值得。”

“誰說不值得。”安月白亦來了怒意,“日子是我個(gè)人的,值不值得只能由我自個(gè)兒說了算。”

溫荊望見安月白眼底執(zhí)著,聽她擲地有聲:

“要甚么子嗣?這一路若無您,月白或是早作了那清池水鬼,或是不堪受辱自縊南枝,又何來的子嗣?”

“公公,義父,您究竟懂不懂……”安月白流下淚,揪上溫荊衣衫,“我只要您,若您因著子嗣心有顧忌……”

安月白釋然一笑,艷甚罌粟,目露決然,竟是不惜玉石俱焚,飛蛾撲火,對(duì)溫荊開口:

“月白便日日自服麝香,自斷生育能力。到時(shí)若您不要我,旁人更不會(huì)要。我與您一道殘缺,您便再不會(huì)逼我!”

安月白此言甚為狠絕,聽得溫荊氣血上涌,揚(yáng)手欲打下,卻迎上她堅(jiān)然如竹的眸光。

“您打罷。”安月白輕笑,“總歸月白是早不成器的了,自戀上您那日,便再未想過回頭!”

那人聞言,瞳孔幾度收縮,卻終是寒淚俱下,一把將她搡到床榻,轉(zhuǎn)身逃也似的出了屋。

聽溫荊出了宅,安月白方一個(gè)響指,取了紫宅諸人的睡蠱。

她胸口劇烈起伏,是方才又氣又怨所致,卻又沒來由的暢快自在。

這些話,她憋了很久,本想與溫荊來日方長(zhǎng),不再逼他。

可若今日再不表露,只怕他真要逃避至終老。

依著那人的性子,今夜定然是不會(huì)再歸來了。安月白平穩(wěn)了呼吸,方傳意了柳兒浴了足,鉆入被中,再度思量。

事到如今,她才不要退。

安月白咬唇,嗅著被間蘊(yùn)著的那人氣息,不覺下了淚。

輾轉(zhuǎn)了會(huì)子,終睡了去,一夜多夢(mèng)。

安月白第二日起身,才知自個(gè)兒又來了月事。命柳兒洗了床單,再將自個(gè)兒收拾妥當(dāng),小腹傳來陣陣痛意。

應(yīng)是昨夜傷懷,夜間輾轉(zhuǎn)晾著了腰,受了涼,腰腹格外酸痛不適。

安月白望了鏡中人一眼,見得自個(gè)兒面白如紙。

她擬了副緩解月事酸困的方子,傳意柳兒去抓了藥,煎了服下,卻只是緩了一陣兒,并不治根。

柳兒為安月白端藥時(shí),恰好讓小棠見著。

昨夜黎棠二人中睡蠱前,聽得溫荊與安月白似是吵了架,又見今日安月白臉色那般差,便更留意了些。

小黎聽得安月白命柳兒煎藥喝,思來想去還是決意進(jìn)宮告知溫荊。

到了溫荊處,她才將此事一說,卻見溫荊已然握不住筆。

“你說,她面色蒼白,還令柳兒去煎藥?”溫荊瞳孔緊縮,拾起桌上云毫,已然起身,雙唇翕動(dòng):“那她……喝了?”

小黎垂頭:“……今晨的那碗,已然喝了。”

“廢物——”溫荊抄起硯臺(tái)便向小黎砸去,“便是這般看著她的?!”

小黎未躲,正被砸到肩頭。顧不得墨汁四迸,沾濕了衣袖,小黎伏身謝罪:“屬下無能。”

溫荊向著門口處大步行去,并未再看小黎一眼,出了門正見小全子來此。

小全子本是來請(qǐng)教溫荊事務(wù)的。但見師父面色這般陰沉,忙打消了開口的心思,為溫荊讓開了路,打了聲招呼:“師父。”

溫荊余光見了小全子,只“嗯”了一聲,扔下一句:“顧好此處。”便急著出了宮。

心下一急,馬都險(xiǎn)些騎不穩(wěn)了,直想一路奔至紫宅。

溫荊到紫宅時(shí),已是正午。入了屋,見安月白正坐于椅上,桌上是下人備好的午膳。

因著昨夜之事,安月白本未料得那人會(huì)回得這般急。可一抬頭,卻見溫荊面沉如墨,便揚(yáng)手示意諸下人退下。

飯香撲鼻,溫荊卻只望見安月白面前白瓷碗。她正持著一調(diào)羹,舀了那碗中黑色液體輕吹,眼看是要飲入喉——

“你莫喝!”他再無法可忍,上前便一手擊飛了那調(diào)羹。

安月白心下驚愕,站起時(shí)卻見溫荊又端了那白瓷碗,狠命擲于地上,胸膛劇烈起伏,一把將她抱入懷中,方才顯露出脆弱。

他渾身因懼因怒,不住發(fā)顫,擁著她,在她耳畔喃喃:“莫喝,不許喝……”

安月白瞥了眼地上那碎瓷片,懂了溫荊為何如此。只怕那人是將她昨夜之話記入心中了,當(dāng)她是真服了麝香……

她伸手拍著溫荊之背,為他順氣,一面試探性柔道:“那,您是答應(yīng)與我一處了?”

此話說罷,忽覺肩上一濕。那人當(dāng)真愛她至此,竟真嗽嗽下了淚。

“嗯……”溫荊擁安月白愈緊,“答應(yīng),都答應(yīng)的。只求姑娘別再傷著自個(gè)兒,我……”

“……萬事,我都應(yīng)了你。”溫荊鼻音稍重,卻聽得安月白輕笑一聲,于他耳畔輕道:

“那,好夫君。您先賠了我那碗紅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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