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心肝的
- 紫宦
- 鯉裳
- 2276字
- 2019-10-17 08:00:00
如此這般,安月白竟又熬了兩日。先時還有些痛苦,因為藥太過苦腥;后來便也習慣了些,沒那么難熬。
開始一天,送來的食物只有稀粥,饅頭。第二日,便稍微好些;到了第三日,竟然兩餐間隔時候,溫荊還會讓人給她送些雞湯。
安月白不知溫荊是什么心思,左不過就是想滅滅她的傲氣。她一并受了,慢慢地竟然身體好了一些,面色稍微紅潤了些許,只是改變不甚明顯,仔細看才可看出。
溫荊在安月白開始喝藥第二日起,便離開了宅子,又進了宮。高瀾指派給了溫荊一大堆事兒,就是想拖著他,讓他少去見二皇子。
將計就計,溫荊也便真不急不躁,有條不紊地做哪些高瀾給他的雜物。總歸,二皇子已經有了對策,他并不為二皇子掛心。
果真。孟擎嘯前日去看老皇上,孟擎坤也去。現在孟擎坤回回都去看老皇上,是在憋著口勁兒和孟擎嘯爭。但孟擎坤真天天去好幾回時候,孟擎嘯卻反而不去了。
非但不去了,這二皇子都不出宮了,索性在自己宮溫習兵書。
真讓孟擎坤臉色發綠。偏那日,他去看老皇上,聽老皇上笑呵呵地問,“你二哥呢?”
喲,還讓父皇記掛上他了!孟擎坤咬牙,又抬出笑臉兒,“二哥哥最近在看兵書,都不出宮了。父皇想他了?”
“哈哈哈……”老皇上無力地笑笑,眼神卻倏地一變,繼而不看孟擎坤了,“看兵書好啊……你就是差那幾本兵書了。”
孟擎坤連忙轉移了話題,眼神卻起了殺機。都到了這個時候,難道父皇的心,反倒是偏向了孟擎嘯?怎么這時……
沒等孟擎坤說幾句,老皇上卻擺了擺手,“……父皇累了。坤兒,你先下去吧。”
孟擎坤只得“恭順又孝順”地退下了。他快步走出父皇的寢宮,就快步,走向了自己宮。只是在這回去的道兒上,卻撞見孟擎嘯了。
“皇兄,你去晚了,父皇身子不適,早歇下了。”孟擎坤冷笑一聲,下巴微揚,挑釁戲謔地看向孟擎嘯。
“皇兄何時說過,要去見父皇了?”孟擎嘯轉身,身著銀色暗紋絲綢衣,高束恣意墨發,眼神卻是含笑的。這一轉身,竟氣勢隱于眉間,好似蓄勢待發的猛虎。
孟擎嘯和孟擎坤身邊都跟著無數宮人,兩人的氣場倒是如同吊睛猛虎見山野之狼。
孟擎嘯見孟擎坤不說話,頓了頓,又失笑,“一直以來,你就從未猜中過?”說罷,竟又轉身走了,讓孟擎坤堵得和什么似的。
他的目的,不是父皇?那是什么?宮中除了父皇,便就是內閣,司禮監兩大勢力;內閣大學士,還不是要看父皇的臉,要是司禮監不通過他們擬的草案,還不是……
難道,孟擎嘯說的,是他早就拉了高瀾去?
是孟擎嘯,早就讓高瀾跟了他?
可也不對。百官是向著三皇子的,最近還有幾個政局不穩、向著二皇子的大臣被削了職;高瀾應是自己這邊的呵。
誰能肯定呢?孟擎嘯既然都能這個時候反策略,拿下了父皇的贊許;又怎么不能這個時候反拉高瀾?
他當然不信孟擎嘯真能坐得正行得端;只不過是每次他動手稍微早了些,反讓孟擎嘯套住。
過了會兒,宮人來報孟擎坤,說這孟擎嘯還真是去見了高瀾。孟擎坤當場就失了控,卻不知這正在孟擎嘯猜度之中。
見了高瀾,孟擎嘯卻當真不提它物,真就談皇上的病如何如何。高瀾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二皇子,是真要學了五皇子,在這個當兒口做孝子賢孫,不爭不搶?
兩人正聊著,天色有些暗了。溫荊做好了工作,去找高瀾時候,卻見二皇子坐在高瀾對面,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兒。
高瀾也不看溫荊,也不提讓溫荊辦的事兒,就這么晾著溫荊。二皇子走了以后,高瀾咂了咂嘴,忽的讓溫荊回去吧,過幾日再進宮。說是這幾日溫荊也累了,回去歇個一日半日。
高瀾就是要支走溫荊,看看這二皇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溫荊倒是答應了個干脆,真就打點打點,就要回了宅子。高瀾留意著溫荊的神色,還真敲不出他這個徒弟有什么異樣。溫荊吩咐好了司禮監其余人的事兒,卻又折回來,看著高瀾,忽的道:
“師父,昨個兒您說,咱們做奴才的,最要緊的是跟對人。”
高瀾走近了些,看著溫荊低眉順眼,冷笑了一聲,不溫不火地“嗯?”了一聲。
溫荊卻抬了頭,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徒弟是個沒心肝兒的,跟著師父即可。師父不同,勞心費神,得多加注意身體呵。”
說罷,卻轉身出去了,留下高瀾氣得渾身發抖。這個溫荊,反了他了!真當是自己徒弟,他這個做師父的下不去手?
竟還諷刺到他這里來了!他倒是不知,溫荊跟的人,有甚值得提防!皇子又如何,不還是要來見他這個司禮監掌印一面!等事情結束了,他第一個要鏟的就是溫荊!
現在……高瀾眼色暗了暗,他還不能動溫荊,他連孟擎嘯都并未弄明白呢,動了溫荊,反而打草驚蛇。
這邊的三皇子和高瀾都是琢磨不清,那邊的二皇子和溫荊都是不緊不慢,徐徐推進。溫荊索性真回了府,進了宅子,剛好是將要日落。
“老爺,飯食已準備妥當。”阿石見溫荊回來,連忙迎了過來。溫荊擺了擺手,輕輕飄出一聲“嗯”,又邁了幾步,道:
“今晚,讓下人把飯菜送到餐英居。”溫荊淡淡道,“去叫月白姑娘來,讓她陪我用膳。”他的宅子有兩間是用來用餐的;一處在檀木居,一處在餐英居。
“是!”阿石答應道,緊接著便去找安月白。
溫荊向來是不喜那些流水一樣送出的姑娘的,一般第一日會和姑娘共餐一頓,給姑娘安排好住處后,就讓人每頓飯都送到姑娘那邊。
今兒是怎么了?
阿石走了,表情有些奇怪;阿東跟在溫荊身后,到了餐英居。
夕餐秋菊之落英。這處的餐廳比檀木居小一些,卻看上去更為溫馨。太陽正緩緩往下墜,夕陽下草木融融。
溫荊坐了下來,不一會兒,丫鬟們開始按順序走了過來。拿盥洗小盆的,捧花瓣的,拿餐巾的,端著精致小涼菜的。
正在夕陽西下,天空染上微醺紅時,安月白跟著阿石,來到了溫荊面前。
月牙白色的衣服,襯得膚質愈發如玉似雪;不知是補藥之效,或是天空的映照,竟看上去花容微粉。紅如芍藥的唇瓣輕啟:“溫公公。”
許是這景兒,這人兒有些不同罷,溫荊的聲調也稍微柔和了些許:“姑娘到了?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