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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舊識恩怨

  • 紫宦
  • 鯉裳
  • 2234字
  • 2023-03-25 15:32:18

坐于馬車,行向正朝,安月白的心境卻與來時大有不同。

古婧靈不放心安月白,與其同坐一馬車內,眼見她木然之狀,卻也不知如何開口勸她。

先是時,古婧靈已知安月白與溫荊的千絲萬縷。

她原想著,安月白晨時的決絕是做予溫荊看的,如今便能放肆發(fā)泄出來。可安月白只是那般兀自靜坐,恍若白瓷琉璃,空而無神。

“玥歡,你……”古婧靈開口,眸光止不住地心疼,“你若是真心痛,不若就此哭出來,哭罷了便好了。”

安月白緩緩搖了搖頭,并未出言。如今這會子,她倒是愈發(fā)冷靜了下來。

她原想著,若真到了今日,她定是止不住傷心的,定要想方在溫荊身旁多磋磨幾日。

可今日溫荊的三聲“是”字,已是剖了她腔中半魄去。

她自是要歸家的,可只是想稍晚幾刻罷了。

安月白竟無法可想,昨夜她制著人皮假面,欲延緩與溫荊別離;而溫荊卻在她熟睡時,暗中傳信給古烈淵,再不愿多留她一日半朝。

聽得溫荊道“是”時,她身上的血似都凝上了,堵得心口正痛,偏忽的無知無覺了——

他是在趕她,棄她。

溫荊應是從未想過要與她廝守,只覺她此情此意是為他橫添麻煩,終是逐了她。

這般想來,一切便都說通了。

他步步為營,就是為著將她趕走,從未動過心。

與她馬上相吻,不過是不耽誤他前程的消遣,卻從未想過與她有甚的以后。

因而那日在洞中時,她誘著他,他亦不愿做到最后一刻,不愿突破她身最后一重防線。

安月白對古婧靈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靈姐姐,不必擔心。”她向后一靠,尋到個舒服些的倚處,緩緩闔眸呢喃:

“月白只是累了,想自個兒小憩片刻。”

古婧靈嘆了口氣,卻也只得離開,放安月白一人獨處。

馬車中便只安月白一人了。她長長舒了口氣,閉眼時卻一顆清淚驟然劃下,啪嗒墜落前膛,洇出一朵水色碎花。

她重重呼吸一回,便再不許自個兒再想溫荊。是那人不要她,又有甚資格纏踞她心頭眉梢?

與溫荊相伴這般年月,她亦該學他的。他能舍,能剜去她的痕跡,她便也不應再眷,總能將他留在此心的痕跡抹去的。

思及此,淚意卻再無法可止,竟是愈發(fā)洶涌,咸澀順著面頰流入唇瓣,再流經一遭后重刺回心口。

痛罷,再痛些,痛到她受不住,便自會放了。

安月白瞥向馬車簾處的細縫,近乎病態(tài)地掘著記憶中那人曾予她的蜜意柔情,連帶與他之間的痛意傷口一并挖了出,咀著這三載間的朝朝暮暮。

就這般渾渾噩噩間,終是不知何時倦了,便就地倚了一處睡去。

與此同時,古烈淵亦在與溫荊相談,映著秋景,頗有肅殺之感。

“小妹雖曾為內相大人的義女,承蒙內相蔭蔽,烈淵甚為感激。”古烈淵道,眸底卻投出寒意,肅道:

“但如今,她身份已明,家父已故,為著古府,更為玥歡清譽著想,便不便再與內相大人以義女身份相交,還望內相理解包涵。”

溫荊早已料及古烈淵此言,便稍行一禮,“將軍所言即是,正合雜家之意。”

見溫荊這般輕易便松口,古烈淵稍松了口氣,卻又聽溫荊道:

“只是,圣上已知曉雜家義女醫(yī)術堪用,如今她歸府還家,此事還應稟明圣上。”

“那是自然。”古烈淵蹙眉,“不必內相掛心,歸朝后末將親自稟明便是。”

溫荊頷首,聽得古烈淵道:“玥歡得內相器重,將軍府自會厚饋內相,更會在圣上面前美言。”

“將軍,有一事當著重小心。”溫荊突道,眸底折光,說不出的晦暗深沉。

古烈淵看向溫荊,只聽他道:“將軍府已然迎了假的小姐歸府,若再為月白布置設宴,只怕會惹人置喙。”

聽溫荊此言,古烈淵不由稍有慍色,卻聽溫荊繼續(xù)道:

“何況月白曾在前太傅府作義女,又入過教坊司,經了雜家之手,只怕公然迎她,會對其不利。”

此言雖輕,卻使古烈淵無處可泄,只得一咬牙,看向溫荊:“依內相之意,又當如何?”

“月白為將軍之妹,一切自有將軍打算,雜家自是不應、亦不敢多言。”溫荊雖表面謙讓,卻是話音甚篤,道:

“將軍應是與雜家想到了一處,為著月白的清譽,便是該向圣上稟明后,此事僅將軍府、圣上、雜家三處知曉,再不外傳。”

“如此,對外便稱小姐早已歸府,不損其清白之名;而暗處將那假的送出,再不阻小姐的路。”

古烈淵雖覺溫荊陰戾,卻亦不得不承認這才是對玥歡最好的安置。他一沉吟,又問溫荊:“那假的,又當作何?”

“那假的,自當查明其真身,再洞明其入府目的,再移交官府。”溫荊沉聲,又道:

“為避輿論,這幾月里,雜家會對外稱義女在此行中重傷,不治身亡。世上便再無安府罪女,僅余古府明珠了。”

“嗯。”古烈淵應罷,便終止了與溫荊此話,臨了囑道:“今日密言,望內相自守,勿要外傳。”

“自然。”溫荊垂眸,又聽古烈淵道:“今日之后,玥歡歸我將軍府安排,亦再囑明內相,不必掛心。”

如何是囑明?實是警告耳。她是名門閨秀,而他不過一腌臜閹人,盡管他曾護她三載,可仍是云泥之別,如何能與她同論一處?

溫荊失笑,見著古烈淵離開,余光不由得看向安月白所在的那廂,繼而極快移開了眼,恍若已被灼傷。

幾日后,抵達正朝境內。

翟青帶莫棋仙進宮前,莫棋仙卻道要尋安月白說件事。

古婧靈擔心安月白,叫了聲:“等下!我也去。”

那莫棋仙見著了安月白,見她氣色稍靡,亦有些意外。她早看出這安月白與溫荊有私情牽扯,卻不知她情深至此。

“說甚么。”安月白抬眸看莫棋仙,出言極短。

莫棋仙道:“你如今歸府,自是要做古玥歡的。”她說話間,已然伏身在安月白身畔,輕柔道:

“那府里的假玥歡,是你的舊相識。她與你的恩恩怨怨,你當親自問她。”

莫棋仙此言僅安月白可聞,古婧靈面露提防,見安月白一駭,伸手推開莫棋仙些許,問道:

“她入府,你竟知情?”

不待莫棋仙回答,安月白又厲聲道:“你同她有何關系?”

卻只見莫棋仙擺擺手,出廂前回眸對安月白道:

“韓邰此行,謝過你的照顧。”

“但那府中之事,是你與她的因果,當你自行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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