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警員破門而入,很快控制了丹尼爾家。
米勒從接近這棟樓就察覺到了一絲迥異的氣息,不禁神色肅然,警惕的觀察著四周。
報案者是住在1502的一位男士,講話慢條斯理,不時用手扶扶鼻梁上的金邊眼鏡,這會兒他正抬眸看著米勒,用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警官,是這樣的,我在臥室聽到樓上有奇怪的聲音傳來。樓上住著一位男士,平時都很安靜的,感覺事情有點反常,我起身準備上樓看看,走到臥室門口時,聽清了那種奇怪的聲音,似乎是女人痛苦的喊叫聲……
我跑上樓敲門,見門緊緊關著,就報了警。
這位報案人在整個陳述過程中神色平靜,毫無情緒波動,米勒警官不免多看了他兩眼:
白種人,三十歲左右,瘦瘦高高,舉止斯文。
“說說具體時間?“米勒與報案人對視一眼之后,垂眸思索片刻問。
“我聽到聲音就報警了,應該半小時前吧。“他低頭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環:“晚上八點。”
米勒也看了看腕表,正好八點半。
看來報案人思維敏捷,邏輯嚴密,且對數字敏感。
“米勒警官,有位男子昏倒在洗浴間,現場凌亂,有打斗痕跡……”
與報案人說話間,米勒已經來到洗浴間。所以聽到了警員的話,他上前了一步,朝洗浴間里面看去。
“傷到了額頭,看起來不嚴重,已經聯系了醫療救助。”
米勒聽罷,略點了點頭。他看著側臥在地上的男子,有點不可思議:“是丹尼爾博士,這……是他的公寓?”
“對”房間外面的警員應了一聲,“臥室的床頭柜上有丹尼爾博士的工作證。”
米勒沉思片刻,轉過頭問報案人:“你不認識丹尼爾博士?”
“不認識”
聽到這個回答,米勒不禁抬眸,瞇起眼朝報案人看了又看。
“那……這一層哪個房間住著女性呢?”
“1601吧,也不是很清楚。”報案人聳肩,無奈的笑笑。
米勒環顧著房間,走到臥室與廚房間的門廊時朝廚房瞄了一眼,不經意的問:“你不經常住在這里,還是剛搬過來?”
“我女朋友家,她膽子小,不敢上樓,也不敢報案。所以……”
米勒停住腳步,若有所思地看了報案人一眼,轉頭朝身后的一名警員使了個眼色,那名警員會意地朝報案人走過來,帶著他下樓核實情況去了。
米勒出了丹尼爾家,看了看隔壁緊緊關著的房門,1601。
他按響了門鈴。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開門。
他抄起手槍,朝門鎖開了兩槍,子彈破空而出,扣動扳機的同時門上的密碼鎖已經啪啦啪啦冒著火星,金屬板被擊碎,碎片散落,而前一秒密碼鎖的位置,成了一個冒著白煙的空洞。
不得不說,雅克市警局給警官們配備的消音槍,爆發力和殺傷力真是一等一的棒啊。
米勒的配槍更是彈無虛發,槍槍斃命。
一進屋,米勒警官就嗅到了血腥的味道,是那種沐浴液混合著血液的甜腥氣息。他側耳凝神聽了聽嘩嘩流水的聲音,快速包抄過去。
推開浴室的門,他看到浴缸里的女子,早已沒了氣息。
他職業性的上前探了探鼻息,收回屈起的手指,目光下移就看到了女子腹部的血洞。
不禁一驚,似乎在哪里看到過這樣的傷口,他注視著那個血洞,眉頭緊鎖,努力的回憶著。
一時想不起來了。
接近這棟樓的時候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看到這個血洞的時候,終于得到了印證。
似乎這里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讓他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他快速在腦海中搜索:上午被帶回警局例行問詢的人之中,有這名女子。
定睛又看了眼:對,確定是她。
只不過白天那個職場女性形象與現在泡在浴缸里,流干了血的慘白形象怎么沒法重合起來。
米勒對著緊隨而來的警員打了個手勢,警員們紛紛在兇案現場忙碌起來,氣氛變得緊張而凝重。
正在這時,米勒的手環屏幕突然閃了一下,嘟嘟嘟的提示音隨之響起。
米勒暗暗吸了口涼氣,是警務系統的全市通告。他剛剛發送了一條,就是在看到浴缸里女人的尸體之后。
迅速點開推送消息,消息很短,卻看的心驚肉跳:東區警局在尚鴻苑小區1號樓4單元2005室發現一具女尸,致死原因:失血過多。
米勒快速聯系上傳消息的警員,待看到對方傳來的死者照片,照片上女子腹部的血洞,與面前這具尸體如出一轍之后。足足有一分鐘沒有講話。
屋子里的警員也都收到消息推送了,看到米勒警官鐵青著臉,繃緊的面部線條,知道肯定是發生大案了。
不合時宜的是,沒過十分鐘,手環再一次閃了起來:北區怡景家園18號樓2單元706室發現一具女尸,致死原因:失血過多,致命傷:腹部血洞。
米勒警官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信步來到陽臺上,窗子沒有關,從公寓樓16層望出去:城市的縱伸與暗淡的夜空在遠處交匯,聳立的建筑群在夜色里輪廓模糊,唯有點點燈光輝茫依舊,如同黑夜睜開了無數的眼。
連續幾個星期了,警員們馬不停蹄的為了維持公共秩序而奔波,白天黑夜輪軸轉。
白天出生入死,沖鋒陷陣,而每當夜幕降臨,他凝視著城市的夜空,總覺得暗夜無邊。
這是當警察這么久以來,從沒有過的感覺。
不得不承認:雅克市的治安越來越差了。
……
是夜,普特圖書館地下室。
一位身披黑色長袍的老者,他的臉幾乎都被斗篷連著的柔軟帽檐遮住了,只能看到尖尖的下巴。他疾步而入,仿佛一陣黑色的旋風刮過。
“恭迎洛主!”
說話的人畢恭畢敬的躬身,低垂著眼眸。
“洛主……順利吧!”
“維克多!”
老者緩緩開口,聲音陰森可怖,讓人不寒而栗。
被喚做維克多的人也是一驚,慌忙抬眸看向老者,等著他的訓斥。
老者從寬大的袖筒里抽出手杖,用鑲嵌著寶石的一端挑了挑帽檐。
隨著帽檐的一端被掀起,老者的一只眼睛顯露了出來,地下室燈光幽暗,昏黃的光跳躍在墻壁的燈托之上。
也許那不應該稱為眼睛,因為眼眶里是空的,是深不見底的黑色孔洞。望進去似乎還能看到盤綜錯雜的毛細血管,如絲如網,如枝如衩。
維克多跟隨洛主多年,每次看向洛主的眼睛,同樣會驚恐萬分,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
老者看到維克多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著,剛剛還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家,喘息的功夫已經變成了一個面孔光潔,頭發濃密的年輕小伙子,佝僂的身體也變得挺拔俊逸。
“回到你的偽裝里!”
老者聲音嘶啞,語氣冷淡。仿佛那聲音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帶著地獄的陰冷與恐怖,“看好你的圖書館,再讓我發現封印物,禁書流落在外……”
說著舉起權杖朝地上一杵,轟一聲,地上一片磚碎裂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