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王定國問道。
張孝忠吐出十二個字來:“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我不喜歡待在官衙里無所事事的兵,我不覺得那叫兵。人本在危險的地方生存,慢慢地就有了狼的眼睛。可是人在安穩的環境里待久了,就會產生依賴,狼眼不再,就會成了狗眼。”
“當時我在國子監辟雍外面給武試考生指路,我見了一大堆人。有的人眼睛里什么也沒有,有的人眼睛里是狗性,奴顏卑恭。而唯獨我從這小子的眼里,看出來了一種狼性。”
“你看!”
王定國已經顧不上聽張孝忠的講解了,因為那邊沈鐘的招式已經讓王定國嚇到了。
在四次重戟回旋砍殺之后,沈鐘突然后拉,緊接著往前一伸,用戟頭刺向武圣式機甲的操作艙,直接把武圣式刺的左搖右晃!
第五斬!
第六斬!
幾近于瘋狂的砍殺,重復而簡單的動作,卻把一臺機甲打的昏頭昏腦,傷痕遍體,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這時,沈鐘突然把戟頭朝下放了。
“沈鐘頂不住了?”女孩擔心到。
然而事實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沈鐘再一次揮動了沉重的破甲戟,往下方來了一個橫砍——
第八斬!
一戟過去,直接把武圣式的四個馬腿砍斷,把機甲砍得人仰馬翻!
“奇才!”張孝忠說到。“稀世奇才啊!王定國,那輛車能不能給他留個座?”
王定國毫不猶豫地回答:“可以!”
四個馬腿砍掉后,整個機甲被砍翻了,已經沒有任何移動能力了。
而此時,沈鐘的力量也已經耗的差不多了。
他運出了最后的一道力氣,揮動破甲戟,砍掉了位于機甲頭部的發電機。
總共十斬,機甲被一個考生生生打壞了,數年來的武試里,無出其右。
沈鐘沖到機甲背面,一把扒開機甲駕駛艙門,把那個被打的暈頭昏腦的機甲兵拉出來,用小刀抵住脖子,讓他坐在地上。
張孝忠和王定國看到了這一幕,都紛紛下車,拿好各自的手銃和短刀,到暗處觀察沈鐘。
他們怕沈鐘對機甲兵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旦這個機甲兵出事,誰都擔負不起責任。
“你叫什么?”沈鐘冷冷地審問道。
機甲兵不說話。
“我問你呢,你告訴我,你叫什么?”
“你有資格問我嗎?”機甲兵白了他一眼。“你不過就是個平民百姓,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若是被瓦剌人俘虜的話,這會你已經成刀下鬼了。”
機甲兵不情愿地說出他的代號:
“特進。”
“看來我抓著大鱉了。”沈鐘有些得意。“你告訴我,前方一百里大致有多少機甲,各是什么式號?”
張孝忠和王定國聽到這句話,心里一驚,趕緊從暗處沖出來,拿著手銃對準沈鐘。
“你們兩個——”王定國用槍口指著朱羽和女孩,說到。“——你們趕緊離開,繼續考試,接下來的事與你們無關!”
朱羽和女孩趕緊跑開,只剩下沈鐘和機甲兵。
“愣著干什么,趕緊啊!”
沈鐘還沒反應過來,王定國和張孝忠就舉起手銃,各往沈鐘上打了一發彩彈,直接把沈鐘擊傷,迫使其離開機甲兵。
“把他給我捆起來!”
機甲兵一聲怒吼,王定國和張孝忠一擁而上,把沈鐘五花大綁,按坐在地。
這時候,沈鐘才逐漸清醒來,發覺自己剛才似乎殺紅眼了。
而張孝忠和王定國兩個人,對那個機甲兵禮節有加,似乎機甲兵的權勢比這兩個人還大。
“我……”
“你剛才干了什么,你知道嗎!”王定國吼到。“你知道你剛才威脅的是誰嗎?”
機甲兵站擺了擺手,示意王定國不要這樣。
“我給你看看我的腰牌,你認字吧?”
沈鐘點點頭。
機甲兵把腰牌拿出來,大字在目:
【大明國子監機甲博士特進光祿大夫】
沈鐘這才意識到自己撈到了一只多大的魚,大到這魚自己根本“吃”不起。
“你看到這個,還想審我嗎?”
沈鐘不說話。
“大人,我們把這小子交給刑部吧!他太無禮了,竟然……”
機甲兵又擺了擺手。
“我就喜歡這樣的。”機甲兵說到。“張孝忠,你有句話我很喜歡——人眼睛里要有狼性。不僅呢,還要在行動上,有狼性,甚至說,有獸性。”
“可是他——”
“舉人不避親仇,古人尚且有之,我呢?這點小事,不足掛齒。挨一頓打,能得這么一個好苗子,我覺得不虧。”
張孝忠和王定國互相看看,沒說什么。
“你叫什么,我問問?”
“沈鐘。”
“何方人?”
“酒泉城外營蒼狼衛人。”
“你父親是誰?”
“自小孤獨,養父洪云,蒼狼衛總兵。”
“也就是說,你一直在行伍中長大?”
“正是。”
機甲兵眼睛露出了一點興奮的目光。
“蒼狼衛,神機六師之一。常年駐守西北,操練非常,千里克敵,行戰如狼。”機甲兵背起了一份檔案上關于蒼狼衛的描述。“你走過那一百里雪路了嗎?”
“尚且沒有。”
“知道了!”機甲兵說。“你跟我們上車,我帶你補上一百里路!”
從這里開始,到凌晨的地壇,總共一百里。
“沈鐘,上車找個座位坐好!”機甲兵說。“今天開始,你可以跟別人說,你是一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