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來的89個人是誰？

這是一個單看謎面，就讓人感覺到悚然的問題。

這里面肯定會有倚靠自己實力戰(zhàn)勝運(yùn)氣的天才，又或者有“莫比烏斯”的合作者，但不管怎么樣，也根本不可能達(dá)到這樣一個夸張的數(shù)字。

女孩原本在談話中已經(jīng)有些放松的神色又一次緊繃，被這么一個問題引得毛發(fā)乍起，看在方沐然眼里，有些像一只受驚的小貓。

屋內(nèi)時鐘的聲音與雨聲再次成為了主旋律。

方沐然沒有再繼續(xù)說話，而是任由女孩消化自己提出的問題，她自己則倚靠在沙發(fā)上，雙目微瞇。

不多時，自覺時間已差不多，她仿佛自言自語般問道：“接觸過電子游戲嗎？”

“啊？嗯……手機(jī)游戲的話，試過。”

女孩回過神來，收斂情緒，認(rèn)真地考慮著答案：“游戲機(jī)的話，知道一點。”

也對，9歲就被父母抵給毒販的孩子是沒有童年的。

方沐然心中思緒流轉(zhuǎn)，面上卻不動聲色：“那你知道游戲是可以作弊的嗎？”

“嗯，知道。”

女孩點頭。

“神選不是游戲，但對于某些人來說的確是游戲。”

伸出手，方沐然驅(qū)使終端漂浮在自己的手掌上方，聲音古井無波：“所以，在這場神選之中，同樣是有人作弊的。”

“……作弊？”

女孩感覺自己的思考又一次卡殼了。

這也不奇怪，她擁有上一次輪回的記憶，而且完整地從階段1走到了階段6。正常人都覺得神選至少是一個絕對公平的競爭，現(xiàn)在卻得知不光有人起跑線就高人一等，甚至還有人在作弊？

這的確讓人頗為難以接受。

“作弊的方法姑且不論，稀奇古怪五花八門，甚至有人倚靠作弊登臨王位也不稀奇，真正的問題在于，為什么有人能作弊？”

方沐然這次沒有停頓，直起了身子：“神選終端無疑是神跡，那么究竟是誰能夠在這樣的系統(tǒng)中作弊？為什么作弊？得到了什么？系統(tǒng)失去了什么？這些問題都隱藏在水面之下。只是有一點卻清晰可見，那就是這個世界的神選失敗了。”

因為神選失敗了，所以永遠(yuǎn)無法進(jìn)行到下一階段；因為無法進(jìn)行到下一個階段，所以失去了‘未來’；因為失去了‘未來’，所以世界的時間才會變成階段1到階段6的無限循環(huán)。

這些話，方沐然不會告訴面前的女孩。但并不妨礙給出自己的結(jié)論。

“我們的目的，是校準(zhǔn)神選的流程，讓神選‘成功’。”

她手掌收攏，握住終端：“如果無法成功，那就只能不斷回到過去，直到讓它成功為止。”

畢竟再次失敗的話，世界就又會被重置，她也會進(jìn)入新的輪回。

就像一個沒有存檔點的古董垃圾游戲一樣，只要失敗就得全部重來。

女孩顯然有些無法理解方沐然話語中的含義，不禁問道：“但是……什么叫做失敗，又怎么才能成功？”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這些事。”

“……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你應(yīng)該明白，這只是表示拒絕的托辭。”

“那我登臨王位的話，神選成功的概率會更大嗎？”

“毋庸置疑，每一份力量都很關(guān)鍵。”

“……我明白了。”

緩緩呼出一口氣，女孩面上露出了不符合這個年齡的認(rèn)真神色：“那么，請允許我冒昧提出最后一個問題。”

她望著眼前，那個自稱為“莫比烏斯”的神秘人，輕聲問道：“為什么選擇我？”

撫住被醫(yī)用眼罩遮蓋的眼眶，她的聲音輕柔而憂傷：“改變世界這樣的事，登臨王位這樣的事，比起我這樣的殘次品，不是有很多更好的選擇嗎？”

這個問題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存在于她的心中，只是單靠自己想不出答案。

——“因為恰好是我，因為恰好是你，我們偶然相遇，你看上去需要幫助，我在那一刻選擇了幫助你，僅此而已。”

方沐然的聲音平淡而柔和：“合作者二號……不，我的合作者，夏涼小姐。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么人是不可缺少的，也沒有人生來就不應(yīng)該幸福，哪怕內(nèi)心中再狼狽，也請繼續(xù)掙扎著向目標(biāo)前進(jìn)。”

“我……”

“正襟危坐的談話結(jié)束了。”

方沐然伸手，示意對方停下：“你不覺得老熟人再次見面應(yīng)該聊些輕松的話題嗎？比如，現(xiàn)在的你到底幾天沒洗頭了？”

夏涼想說的話被卡在嗓子眼里，突兀結(jié)束的談話讓她有些難以適從，好一會，才蚊吟答道：“一周了。”

“你應(yīng)該是個比較愛干凈的人。”

“沒有辦法……這些天我一直在東躲西藏。”

“你或許需要一間住房。”

“父母跟那些人渣一起被警察帶走了，租的房子被收回，我現(xiàn)在沒地方可去。”

“那就接著。”

方沐然不置可否點點頭，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張卡片，輕輕向前一丟。

卡片旋轉(zhuǎn)著向夏涼的方向飛去，而不管高度，力道都是恰到好處，讓她下意識伸手便能接住。

“這是……鑰匙？”看到手中的卡片，她輕咦出聲。

“8號休閑區(qū)，瀚碧海巢的住宅建筑，給你兩個月的使用權(quán)。里面沒有做什么裝修，但住人是可以的。那邊的房子里放了一個紙袋，里面有一些現(xiàn)金，你可以用來制備一些日用品，順便把你這身完全爛掉的衣服給換了。”

方沐然輕描淡寫地說道：“女孩子還是稍微注重一點形象比較好，你心里或許有陰影，但把自己打扮得可愛一點并不是一件壞事。”

“謝謝……莫比烏斯。”

捏著卡片，夏涼的神情有些怔然：“雖然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我覺得，你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只是與合作者之間應(yīng)有的禮節(jié)罷了，記得兩個月以后把鑰匙還回來。”

方沐然對此無甚感想，她并不覺得自己心中還有“溫柔”這樣的情感。留存的，能讓他人感受到的，無非是一些流于表面的禮節(jié)：

“那么，作為我的合作者，夏涼小姐，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能把自己打理得規(guī)整一點，不要再這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