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的白晝，休閑區的夜晚。

連綿細雨不斷，路上行人無蹤。

細密的雨點拍落在鵝卵石行道上，路邊的座座古銅燈透出暈黃的燈光，光芒溢出了城鎮，將童話般的建筑群映照得美輪美奐。雖是人跡罕至，但這份冷清也別有一番風采。

方沐然漫步走在雨中。

神選終端的金屬球此時變成了一面傘狀的屏障，懸浮在她腦袋上，又恰好不擋住視線，將雨水紛紛隔絕。

她目不斜視，目的地十分明確，但步伐不急不緩，仿佛閑庭散步。

當視野中出現了一處熟悉的路口時，她抬手，觸及了“傘”的內側，從系統中取出了一樣道具。

——“路人眼鏡”。

這是她晉升階段1時從禮盒中開出的道具，效果是掩蓋使用者的身份，讓別人無法辨認?，F在剛好派上用場。

將眼鏡戴上，她便徑直走過了岔路，又走了一截，來到了自家小樓的門口。

此時的小樓已經完成了裝修布置，不光內部的住宿生活空間安排好，就連一樓的門面也已經完成了準備。緊鎖的大門上方掛著一塊招牌，上面沒有寫任何文字，而是嵌了一面時鐘。

方沐然的目光在門外掃視一番，然后定格在了門口的角落處。

找到了。

那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幼小的女孩。

年齡大概只有8~9歲，面色蒼白，頭發有點雜亂，身上的衣服有不少破洞，左眼上戴著一枚醫用眼罩，雖然能看出來清洗過，但還是略微泛黃。

此時，她正抱著雙腿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目光無神地望著地面，而她的頭頂，也和方沐然一樣，飄著一頂終端化作的“傘”。

顯然，她也是一名參賽者。

雨聲不息，方沐然也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不多時，那個女孩仿佛意識到了什么，抬頭，看向了她。

目光相觸，方沐然依然除了淡笑無甚情緒，但女孩卻睜大了僅剩的一只眼睛，繼而長呼了一口氣。

——“莫比烏斯……”

她輕輕地喚了一聲。

方沐然伸出手揮了揮，算是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合作者2號?！?

說出這句話后，她略微頓了頓，然后接著道：“第三次毀滅仇人的感覺怎么樣？”

“……我說過，很痛快?！迸⒕従忛_口，目光側移。

“從你的臉上可看不出‘快’的要素，‘痛’倒是寫滿了?！?

“……”

換來的只有沉默。

方沐然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走到門口，將手掌在大門上輕輕一貼。伴隨著一陣光華閃過，門鎖被打開了。

她對著店面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聲音平和：“不進去談談嗎？”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地面，低聲開口問：“……你到底是什么人，莫比烏斯？”

“一個有點小秘密的情報商人?！?

“情報商人不能讓別人穿越時間，把別人送回過去，而且還是兩次。”

“這就是小秘密了?！?

女孩沉默了一會，再次問道：“你是神嗎？”

“神可沒有時間陪著一個臟兮兮的小女孩在雨里說話?！?

“……我進去?！?

于是二人先后步入店面，迎面而來的是一間中等大小的會客室。

房間中央擺著沙發和茶幾，沿墻豎立了幾面書柜。朝南的方向開了一扇窗戶，但此時被窗簾遮掩。房間內側擺了處茶柜，上面放著水瓶和水杯。

而最讓人矚目的是，進入會客室能看到的那面墻上同樣掛了一面時鐘，而除了時鐘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方沐然示意女孩坐到沙發上，然后準備了兩杯水，擺上茶幾。

“你現在肯定有很多問題，今天就當作是開業的活動，我不會收你的費用?！?

她如此說著，輕輕坐到了女孩的對面。

女孩端起水杯，小小啜飲一口，大概是想潤潤嗓子。但是喝了這一口才發現水溫很燙，咽是咽不下去，又不好意思直接吐出來，于是丟下杯子，捂著嘴縮成一團，眼淚都燙出來了。過了好一會她才艱難地把那點水喝下去，原本蒼白的面色憋得有些發紅。

“那個，我……”

她有些吐字不清地說道：“我不明白，為什么還要再來一次？”

“時間重置嗎？”

“我應該做到你的要求了……除掉了那個死變態，掌管了紫藤會，晉升了階段6……”

“但沒有成為王啊?！?

方沐然沒有嘲笑女孩鬧出的笑話，仿佛什么都沒看到一般：“不成為王是不行的，掌管了再大的勢力也無濟于事。”

“……對不起?！?

“不需要道歉，也不是你的錯，應該說是紫藤會爛到了無可救藥，沒人能想象居然會有這么無用的勢力。”

方沐然伸出手，絲絲寒氣透出，將杯中的水溫降低，然后再次做了個“請”的手勢：“明明勢力范圍覆蓋了3個賽區，但一幫烏合之眾的愿力居然連一位王都制造不出來，當真是病入膏肓了?！?

女孩面頰微紅地拿起水杯，也不知道是剛才燙的還是為何：“所以你才讓我現在就除掉他們……”

“既然無用，那就摒棄?！?

方沐然淡笑：“王的數量很重要，既然這群廢物一開始構架的組織結構就有問題，那么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她指向懸浮在身邊的金屬球：“參賽者的數量是恒定的，紫藤會的架構不行，那就讓別人來。讓能夠成為王的人來。剛好你有把他們掐滅在萌芽階段的能力?！?

方沐然操控著金屬球，讓終端宛如一個氣球一般緩緩膨脹起來：“本身就是一個地下勢力，而你知道他們所有的干部成員，知道他們所有的據點，知道線人，知道業務，知道哪些是仇人，知道警方有誰是他們的保護傘，而上頭有誰又不在乎他們的黑惡勢力……”

她話音微頓，“氣球”隨之炸開，又再次變回了終端：“你看，你成功了，幾通電話，地頭蛇就被斬了七寸。”

女孩已經將一杯水喝干，聞言抿了抿嘴：“我已經被追殺好幾天了?！?

“機遇總是伴隨著代價。”

方沐然不咸不淡地評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