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琦懷白了沈玨一眼，沒好氣地說“我自己的師妹，我自己會照顧，用你說？你帶她去干什么了？她怎么會想起她爹娘的？”

沈玨微皺起眉，想今晚應該沒說什么話刺激到她吧，便如實說“就……去白云山看了煙花啊。”

落琦懷坐下煮茶“其實，百川能答應同你一起去看煙花，我和她師兄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因為云門每次過年放煙花的時候，她都會把自己悶在房里不出來。”

一邊倒茶一邊繼續道“現在看來，可能是怕自己觸景傷情吧，父親和哥哥慘死沙場，又親眼看著母親葬身火場，我們都以為她走出來了，其實她只是把悲痛深埋心底而已。”

“沈玨，她不是個輕易卸下防備的人，今天能給你說這些，實屬不易，不論她說了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就算在她面前，一個字都別提。”

沈玨也知道一些落百川的過往，不論是出于照顧她的情緒，還是外人對那件事的議論考量，有些事是不能隨意說出口的，一臉嚴肅“放心。”

落琦懷給兩人都倒了杯熱茶，沈玨將斗篷放在榻上，端起茶杯，沉寂了一會兒“你能，把她在云門住的房間的內裝飾畫出來嗎？”

落琦懷從抬眸看向沈玨，唇勾出一個弧度，放下茶杯“本以為你想娶她，不過是看重我們云門在江湖上的影響力，皇上也對她另眼相看，再加上你祖母也喜歡她，如今看來……有心了。放心，我一定將每處細節都畫出來，畫好后立即送去你府上。”

沈玨放下茶杯，頓覺身子暖了不少。

落琦懷一直都在燒著炭的屋中，想來這熱茶是特意為自己煮的，抱拳謝道“叨擾了，多謝，沈某告辭。”

“啊——”落百川伸著懶腰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剛過辰時，身側早已沒了人，摸過去冰涼一片。

從衣架上隨便薅了一件斗篷披上，一開門就和落曉曉撞了個正著，落曉曉顯得有些無措“師，師姐。”

落百川自是看出了她的的魂不守舍“怎么大清早的就魂不守舍？”

落曉曉抿了抿唇，手指攪著“師姐，我想回……”

“起了？”

落曉曉被從走廊那端走來的落琦懷打斷。

“昨天跟安平侯玩兒的怎么樣啊？”

落曉曉聞言猛地抬頭，看著正在將落琦懷往里推的落百川“安，安平侯？”

師兄上次還說不能和官家有牽扯，怎么這會兒師姐又和安平侯出去玩了？

落曉曉舔了舔發干的嘴唇，所以……師兄是什么意思？

落百川轉過身，看向落曉曉，比之剛剛臉色更煞白了幾分“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差？”

說著就將手往落曉曉額頭上伸“生病了嗎？”

落曉曉在落百川的手落在自己額頭上前，轉身就跑了“曉曉！”

看著落曉曉跑遠，才推門進了屋，落琦懷一邊舀粥一邊問“她還有臉來找你？”

落百川捅了落琦懷胳膊一下“干嘛呀，都是自己姐妹，拿幾顆藥丸怎么了？”

落琦懷猛喝了一口粥，抬頭一本正經地看向落百川“不問自取即為盜，還有，落曉曉對沈玨有意思，你多少防著點。”

落百川撐著桌沿坐下，舀著粥“等我達到所想了，若是沈玨也喜歡她，我自會努力促成。”

落琦懷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真到那時候，恐怕你早就被安平侯吃干抹凈了。

兩人用完膳后，落百川被落琦懷催著去里屋加衣。

雖說屋里燃著炭火，可到底還在正月間，天還未轉暖，一時不察著了風寒會更麻煩。

落琦懷則端著吃剩的殘湯剩飯去廚房了，驛站安排有專人打掃廚房和做膳食，也不勞落琦懷親自動手。

誰知剛出廚房就看見落百川前面有領路的公公，后面還跟著柳牧之出了驛站，心里搗鼓著，這皇帝又找落百川什么事？

進京這段時間就沒清凈過，早日把落百川嫁出去，自己跟師兄也好早日回云門過悠閑日子。

可這一入宮，直到酉時才回驛站。

落百川將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放，就進里屋躺著了。

落琦懷當即就放下手里的書，看著桌上明晃晃的卷軸。

一打開，只掃了一眼“霍，你這直接從無名小輩一躍成為當朝國師了？”

一邊說，還一邊拿著圣旨進了里屋，踢了踢落百川垂在床沿的腿“落大人，注意儀態！”

落琦懷將圣旨一合，坐到落百川身邊“哎，那之前我們在同樂會上見著的那位國師呢？”

落百川強撐著身子坐起，像是在復述一般“國師已去云游四境，今日特招你入宮，希望你來接替此國師之位。”

一說完便又倒下了。

落百川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樓下傳來了哄鬧之聲。

這幾日都在應付各處，精神狀況大不如前。

好不容易得空補個眠，剛入睡就又被吵醒，火氣登時就上來了，撩開身上不知誰給自己蓋的被子，應還保持著剛剛躺下的睡姿，并未脫鞋襪，直接下了床，拎著水壺就朝窗外砸去。

“吵什么吵！大白天的擾人清夢！”

樓下的聲音仍絲毫沒有消減，反而越來越大。

落百川聽得心煩，拉開門就往樓下沖，剛到樓梯口就愣住了，好半天沒回過神。

師兄師姐和柳牧之都站在最末端的樓梯處，走到師姐和柳牧之中間，意識才逐漸清明“出什么事了？”

樓下的人見落百川下來了，說話聲音更大了，一個個都往落百川身前沖。

要不是有柳牧之及時護住，怕是早就被推搡在地上了。

“落姑娘進京這段時間，我都沒盡盡地主之誼，小小心意，還望落姑娘笑納。”

“早就聽聞落姑娘才情過人，在下專門命人擺了梅花宴，不知能否請落姑娘過府一敘啊？”

“落姑娘，犬子對落姑娘可謂是傾慕已久，不知……”

“齊大人！家父與云掌門早已互換生辰貼，怕是要讓齊少爺失望了。”

沈玨正巧從驛站路過，就看見驛站大堂內圍滿了人。

擠進人群才發現落百川被幾位大人圍住，眼里已有嫌惡之意，馬上出言擋在了落百川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