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玉轉過身繼續采藥。

“不都說了把這一片采完，我就請你吃晚膳嗎！一個男子漢怎么一直喊餓，我一個弱女子都還沒喊累呢！這么難伺候，也不知道落百川是怎么忍你到現在的？”

柳牧之聲音寒涼“百川又不克扣我的吃食，我自然無話。”

一聽這話，聞人玉火氣騰地就上來了“我又沒……”

似是想到了什么“你不會是午膳都還沒吃吧？”

柳牧之一臉你以為呢的表情，聞人玉瞬間窘迫“對，對不起啊。”

拿過柳牧之手中的藥簍“我們現在就出山。”

她就說他們倆在未時出驛站是要干嘛，原來是去用膳。

三皇子先點了幾樣，聽落百川報的菜，竟是甜口的居多。

待落百川報完菜名，才開口問“落姑娘在久居長安竟是喜歡甜食。”

落百川心下一個咯噔，面上卻是不顯“每個人口味不一樣嘛，我就是天生喜甜啊。”

三皇子打趣似的說道“看得出來，云掌門確實很疼你這個幺徒。”還得專門找個廚子做甜食。

兩人吃飽喝足出了醉霄樓，落百川俯首一禮“多謝殿下款待，在下還有事忙，要不改日再約？”

最后一句本是客套話，三皇子卻是當了真“那行，等過些日子開始備年貨了，再約上落姑娘一處。”

打死落百川她都不信，一個堂堂三皇子會親自出宮置辦年貨。

心里雖這么想，面上還是欣然答應了。

待三皇子走遠了，落百川才將手里緊握著的紙條展開。

紙條是剛剛三皇子結賬時小二放進她手里的，紙條上只寫了三個字“老夫人”。

落百川連忙轉身往李府去，剛一轉身就撞進了一個人的胸膛，抬頭一看竟是沈玨。

忙后退幾步，屈膝行禮“安平侯。”

沈玨一向冷毅的語氣中染上了幾分笑意“做什么去，這么急沖沖的。”

落百川收住脫口而出的“李府”。

看向他身邊的蕭平，沈玨將手里提的點心一并給了蕭平“你先將點心拿回去給祖母。”

卻將最上面一包點心拿了回來，遞給落百川“看見那兒有賣糖糕的，也順便給你買了一份。”

蕭平在一旁看著，撇撇嘴就往回府的方向去了，心想這位爺總算是開竅了，非得要人給他點刺激，他才會有危機感。

落百川笑著接過了糖糕“多謝。我去給李大人家的老夫人看病，侯爺要一起嗎？”

說話間已經抬步往前走了，沈玨語氣中依舊帶著笑意“你還和李大人家有交情？什么時候的事？”

落百川聲音低了些，也不自覺沉了沉“我們薛家和李家是故交，李大人當年當上大理寺少卿就是我父親舉薦的，我能在白馬寺擺攤看病，也是李大人在從中周旋。”

沈玨似是明白了，略點了點頭“老夫人病得嚴重嗎？”

想來老夫人只是書癮犯了，想讓自己去府上給老人家念會兒書，不然哪兒能讓小二傳張紙條？

掩唇笑了笑，斜眸看向沈玨“想知道就一起啊。”

跟管家打過招呼后就徑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剛進院子就聽見了院內傳來的念書聲。

落百川一聽便知道是誰，這丫頭，是被師姐趕出來，想著來這兒念書給老夫人聽？

罷了，就不去打擾她們了，也難得老夫人喜歡“看來，已經有人比我‘捷足先登’了，我就不進去了，侯爺還去嗎？”

沈玨不知里面是誰，跟老夫人也不算熟絡“算了，聽見念書聲了，老夫人應是無恙的。”

出了李府，見落百川轉身就要往驛站走，沈玨急忙叫住了她“落百川？”

落百川不解回頭“嗯？”

真的叫住了沈玨卻又不知道為何要叫住她，尷尬地掩唇咳了咳“你師父……愿意你嫁入京城嗎？”

不是早上才說了這個問題嗎？

怎么又問？

“早上不都說了嗎？選擇權在我，不在我師父。”

沈玨斟酌著字詞開口“那……你愿意嗎？”

落百川垂眸想了想“應是可以的吧，畢竟嫁入京城更利于我扳倒鄭家。”

沈玨明白了，小丫頭現在只想著復仇，從沒考慮過自己的幸福問題。

既然祖母喜歡，自己和她相處起來也算舒服，跟表弟爭一爭又何妨？

臘月十五。

辰時剛過，落百川一行正準備出門采購過年要用的東西，三皇子的馬車就在驛站前停下了。

一下馬車就與剛出驛站的落百川撞了個正著“這么巧？你們也是要去買年貨？方便一道嗎？”

落千廣朝落琦懷使了個眼色，落琦懷立即會意，挽上落千廣的手臂，笑瞇瞇地看著三皇子“方便，要是你能把百川帶上就更方便了。”

說著，就挽著落千廣繞過馬車快步離開了。

落百川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三皇子，尷尬地笑了笑，三皇子回以溫和一笑。

“他們都出門了，你現在去落百川房里把她珍藏的藥丸各拿來一顆，不會有人發現。”

落曉曉手搭上門框，一狠心，一把推開了房門。

左右環視一圈，確定無人才抬步進去，急忙轉身關上房門。

柳牧之一早就被聞人玉拉去當藥童了。

落百川和慕云翕并肩走在街上，慕云翕發現落百川又不安地攪著手指，率先打破僵局“想買什么？”

落百川提議道“我想先去裁縫店做幾件新衣。”

慕云翕皺了皺眉，似是有些不滿“宮里繡娘的手藝應該是全京城最好的，只要你開口，皇上肯定會允許你隨便使喚的，怎么要來宮外找裁縫做？”

落百川咬了咬下唇，有些不愿“那多不方便，再說那裁縫店是云門的，尺碼什么的都記錄在冊，比較貼心意，喏，就這兒了。”

兩人停在了一家兩層樓高的裁縫店門前，落百川指向門匾，慕云翕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云繡坊？”

見他還愣神地看著門匾，落百川拉上他就往里邊去“走，進去看看，不會比宮里的手藝差的。”

一樓人來人往，從衣著上看，上至京城顯貴下至平民百姓。

兩人進店的時候，掌柜正在柜臺打著算盤，聽見小二的招呼聲“小小姐來啦？快快快，里邊請。”

放下手里的賬務，迎上去親自招呼“小小姐，我們又進了好些新料子，上邊雅座請？”

落百川本想是隨意看看的，照顧到慕云翕的身份，也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