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晚牧才從秋心苑出來,渡心苑的小太監(jiān)小章子就往空中丟放了一個炮仗,意思是那個路過了,這是初晴留下的暗號,她只是想看一看這人什么時候回去。
渡心苑門口有個門房,一個小太監(jiān)穩(wěn)穩(wěn)地守在那里,烤著上等的紅羅炭火,火苗子冒的呼呼的,就像一片上好的紅羅,鮮艷美麗的炭火,把小章子一張小臉烤的紅紅的,他不時地趴在窗口張望,看到氣死風(fēng)燈從遠(yuǎn)處的秋心苑門口出來,立馬就到雪地里丟放了一個炮仗,這種犁地的炮仗炸的聲音很響。
連秋心苑那邊的人都被驚動了,站在樓上看是怎么回事兒?
遠(yuǎn)遠(yuǎn)的初晴聽到了炮仗聲,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有點興高采烈的從渡心樓閣上下飛跑下來,匆匆忙忙的朝著門口跑去。
幸好路上的雪被打掃干凈了,這就叫人多力量大,劉浺清這個人雖然討厭,留在這邊的人倒是不少。
除了這一大堆的丫頭,又分來了十幾個小太監(jiān),都是八九歲的,很聽話的小孩子。
初晴自個兒手里托了一粒夜明珠,一邊跑一邊笑,后面跟了好幾個看熱鬧的丫頭和小太監(jiān)。
大家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種什么心理,到底是想要看到些什么呢?初晴的目的是再簡單不過了,看看這個人踏著雪過來,回去的時候是什么樣子?會不會是坐著轎子?肩攆,還是被男人慢慢的相送,自己一定要去看一看才會心安。
天上的雪花不時地慢慢地飛下來,彩霞在后面拿著一把大傘尖叫:“哎呀小姐,下著雪的呀!你這么跑出去,身上不是淋潮了,千萬要小心呀!”
初晴叫銀華:“叫她住嘴,讓人把她拖回去,真是煩死人了!”
等到七八個人跑到渡心苑門口的時候,那邊三個人搖搖的才過來,真的是別有風(fēng)情啊!點了兩只燈籠,三人慢慢的在雪地里走,一邊走一邊咒罵,咒罵的人當(dāng)然是兩個丫頭。
楊晚牧那是相當(dāng)?shù)某恋米猓^了年就22歲了,這個年齡的女子,要是一般正常出嫁的話,娃娃都有好幾歲了,可以做雪人打雪仗的。
她深一腳淺一腳走著,然后她看到了從渡心苑里涌出了一大堆人,而且出來以后就站著不走了,全部癡癡呆呆的看著她。
也不怪這些人癡呆,因為所有的人都被他主不三個人驚住了。
楊晚牧這個時候沒有吃晚飯,本來這段日子身體又不是太好,多愁多病華身,又挨餓了這一頓,加上在那里冷著了,心里又氣又怒,再好的底子也受不住了,走起路來飄飄搖搖的,就像一個半夜出來尋找望鄉(xiāng)臺的鬼魂,又想黃泉路上一步三晃的傷心人。
初晴呆住了,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也呆住了,燈光又比較昏暗,也不知道秋心苑的人是怎么給她們的燈籠,燈光暗暗的,襯得美人的臉忽明忽暗,那半死不活的神氣,讓人為她擔(dān)著120個心,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回遙遠(yuǎn)的秋月閣。
三個人不知道怎么辦?一起占住了,這是回他們秋月閣的必經(jīng)之路,不從這里走,別的地方走不出去,因為秋心苑并不在王府的中間,而是在王府的前院,所有后院要出來的人,都要經(jīng)過渡心苑和秋心苑的苑門口。
初晴十分友好的笑著,她背后的人也全部十分友好的笑著,大家都不說一句話,楊晚牧只停了一瞬間,又朝前慢慢的走。
她知道這伙人是出來嘲笑她的,可這些人怎么知道她在秋心苑里得到的恐怖待遇呢?這兩個院子里的人真的這么好了嗎?這個小王妃一團(tuán)孩氣,笑的傻里傻氣的。
初晴是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個樣子路過,滿臉的青白色,也不知道是經(jīng)過什么好事兒了,每走一步看起來都十分的艱難,早就失去了那種瀟灑妖嬈的姿態(tài),這樣子這種人百年不遇的凄涼,初晴當(dāng)然是很高興的。
畢竟敵人的悲慘就是自己的歡樂,初晴恐怕此生終身難忘,自己大婚的那天是多么的悲慘了,連平時最能容忍最平靜的大堂兄都?xì)獾绵驵鎲鑶璧膩y叫,可見自己已經(jīng)被委屈到了什么樣的地步。
她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是怎么過來的,還有回門那天遭到的羞辱,以及昨天搬到這個院子里的傷心。
這小王爺真的不是個東西,倒是跟逍遙王三字很搭界,看他的妻他的妾沒有一個人過得好,那個陶夫人和季夫人,也只是在自得其樂罷了。
楊晚牧已經(jīng)走到渡心苑門口了,門口的一伙人退到門里去了,只有初晴笑瞇瞇的看著她們?nèi)齻€,絕對的幸災(zāi)樂禍。
而且這個小王妃還擋在了正路上,頭上挽著雙丫髻,雪白的珊珊花琢磨成了白牡丹的模樣,晶瑩剔透,身上穿著雪狐皮做的大氅,里襯也是全白的,下面穿著藕花色厚絨毛衣裙,像是羊毛染色的,很有垂墜感,精致華麗,而且看起來很暖和。
小姑娘伸出的半只手掌上,托著鳥蛋大的一顆珠子,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將她的臉照得精致華美,那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明明白白,毫不忌諱。
楊晚牧準(zhǔn)備從她的身畔走過去,這種毫不講理的攔截,她也要毫不講理地撞過去,偏偏小姑娘就跑過來攔住她了,笑瞇瞇的攔住。
她只好換了個方向,從另外一邊想走過去,初晴很快的又?jǐn)r在了另一邊。
銀華本來想把她拖過來,又覺得她悶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自己出來行開心了,就別管她了吧,大家都在旁邊站著看熱鬧。
楊晚牧終于忍不住生氣了:“你這是什么意思?”
初晴笑瞇瞇的說:“我就是這個意思了,看到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你明白了吧?你這倒霉樣是怎么回事兒?是不是挨餓了?怎么有種饑寒交迫的感覺?”
她不說還好,她這一說楊晚牧肚子都差點氣炸了,又不敢動手打這個小孩兒,但是心里已經(jīng)怒火萬丈,怎么會有這么欺負(fù)人的呢?這還是人嗎?
初晴一只手提拉著自己的裙子,一副得意揚(yáng)揚(yáng)驕狂的樣子:“你先從這里路過的時候是什么模樣?看把你能耐的,連本妃都不看在眼里了。就你這樣我看比我也強(qiáng)不了多少,你到底高貴個什么勁兒啊?”
楊晚牧的兩個丫頭站在后面不敢吭聲,這種時候只能忍氣吞聲,但楊晚牧順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氣給順下去了,她的心里一酸,已經(jīng)有淚意彌漫上來,不甘不愿的作了個揖,說出來的聲音帶著哭腔:“請王妃開恩,容晚牧回園。”
初晴惡意的說:“回園嗎?你應(yīng)該去草原上吃草,那里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京中俊郎十停倒有九停寧做你的裙下之臣。恐怕還沒有人看到你這個狼狽的樣子吧,他們都要心痛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