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當天微服來到了國公府,親自到踏花閣給姬初晴道歉,這讓初晴深感震驚和惶恐。
陛下由國公爺夫婦陪著,讓人攙起了跪下來直掉眼淚的初晴:“這件事情是長安的錯,她被我們嬌慣壞了,今天肯定嚇到你了,幸好被打壞的人不是你的丫頭,不然我們還真的不知道怎么說。”
初晴什么也不敢問,只是不斷地抹眼淚,這是一種克制不住的惶恐,感慨和心酸。
皇帝陛下坐下來才說:“那個宮女也沒什么要緊,以后雖然傷處長不出頭發了,好在沒有在臉上,頭發往后梳還是能彌起來,你也不用擔心。”
陛下離開之前,賜下了一千兩金葉子給初晴壓驚,又賜國公府千兩金元寶,是為初晴的大婚起身費用,叫國公爺:“早早的準備起來,別叫孩子寒了心,差什么?可以到宮里來要。”
國公夫婦知道這一千兩金子是為了堵他們的嘴,府里發生的什么事情都不能外流了,而且也暗示他們不能怠慢了自己這個侄女。
千兩金子本來就是當著侄女的面賜下來的,所謂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以后更是要慎重的對待。
等到皇帝陛下走了,王姨腦補出了一個故事:“小姐,這件事情處處透著詭異,以老奴看來,你這個小姑子可跟別人不一樣,你說她的兄長早晚也要娶媳婦,這件事情關她什么事呢?莫不是這兄妹倆有什么不可見人的?”
初晴一驚,呵斥自己的奶娘:“打住!王姨你在說什么呢?隔墻有耳,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了,天家的臉面還要不要?別說沒有,就是真的有了,你項上人頭還要不要?以后別說彩霞了,你這張嘴也要好好的管住,這里不是云州。”
王姨本來正說得暢快,一下子打了個冷顫,興致勃勃的一張臉變成了青白色,一句話也不說,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初晴卻仿佛觸了雷一樣,坐在那里全身發抖,如果奶娘不提醒,她還想不起這種岔來,自己從一開始見到這個長安公主,對方眼睛里就有了深深的敵意,而且毫不客氣的一次次挑釁自己,這種情況確實讓人捉摸不透。
初晴也是很不待見自己大嫂的,可也僅僅是不待見,要說很討厭,根本算不上,而且基本上從來沒有和自己的大嫂吵過架,只是互相看不順眼罷了。
這三公主肯定不光是不待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觸到了她的哪根脆骨頭,一言不合就亂罵,要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打地洞,這公主和皇后娘娘一點都不像,別說長相不像了,性格更是差的十萬八千里。
皇后娘娘那么穩重,雖然有時候說話也帶感,免不了譏諷嘲弄,但始終是見過世面的模樣。
而她的這個親生女兒,看起來毫無教養,那張嘴賤得很,換一個場合,初晴昨天就想抽她了。
長安公主逃到了逍遙王府,劉浺清正與宰相家的小公子趙平琴一起走棋,王府長史官郭明鑫正與幾個文士在一邊閑談說笑,劉浺清聽人報說他的親妹妹來了,直接對人說:“別讓她進來。”
然而話音剛落,人已經到了旁邊,她當著那么多的人冷笑著說:“我的好六哥,真想不到你是那么不待見我!我到底什么時候得罪了你?”
劉浺清抬起頭皺了皺眉頭道:“你從哪里來?打扮的像只公孔雀。”
趙平琴已經離開了,郭明鑫也帶著人離開,這一位公主沒有人惹得起,主要是她不分場合的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從來不管人下不下得了臺。
劉紋麗在自己六哥的對面坐下來,詭異的笑了笑說:“我今天去了平南國公府上,和你那未來的小妻子打了一架,心不心痛她?”
劉浺清臉色變了變,抬起頭來目光寒冰的看著她:“多管閑事!你最好再不要去鬧事,否則不要怪我不顧兄妹情分而對你不客氣。”
長安公主一笑:“這倒是奇了,你不是不喜歡她嗎?為什么這么護著她?
你別說你是口是心非,楊晚牧確實不錯呢,昨天去了江神廟見了她的舊愛,兩個人還摟摟抱抱的了,估計人家絲毫就不把你放在眼睛里。我心里好歡喜呀!把心挖出來給人家吃了,別人還嫌苦,真是活該!”
劉浺清聲音壓抑的喚到:“來人,送客!”
出來兩個身著甲衣的衛士,鞋跟響亮的站在了美麗妖嬈的三公主身后,像是后頸處有寒風颼颼的吹來,迫得劉紋麗不得不起身。
她臨走前冷哼了一聲:“真是狗咬呂洞賓,像你這種人,就配娶那些不守婦道的爛人和那個軟趴趴的面人,都是些爛泥扶不上墻的角色。”
劉浺清無言,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來不悲不喜。
姬初晴當晚更加的睡不好了,幸好頭天晚上睡得不錯。
她整個人在床上烙了半夜的餅,老是會想起來劉紋麗那張表情生動的臉,這個人和她的哥哥到底好到什么地步?為什么會如此無所顧忌的管哥哥的閑事呢?
那個逍遙王到底亂成了個什么樣子?除了在外面找一堆一堆的女人,在后宮有沒有鬧出個什么亂子?
終于睡不著了,她讓月影去把銀華叫進來。
她覺得銀華比銀霜好一點,銀華笑容燦爛,銀霜總是經常欲言又止,皇后娘娘說,這兩個尚宮曾經是大公主的宮女,因為當時年紀不恰當,所以沒有帶走。
初晴算了一下,大公主今年25歲,銀華銀霜現在22歲,這樣的年齡有什么問題呢?
不得不說這兩個尚宮都很漂亮,是那種容顏好過她見過的兩個公主的漂亮,大概是怕駙馬爺有什么想法吧。
正當妙齡的時候,被皇后娘娘賜給了未來的兒媳婦,恐怕也是為了安撫住自己的兒子。
初晴眼神黯淡了一下,這個婆婆的心腸比自己想象的詭秘多了。
銀華邊走邊披衣裳,很是快速的一下子就扣了起來。
進門看到小鹿銜蓮花玉盞上的花芯中亮閃閃的放了一粒夜明珠,有著日光的顏色,床頭的小姑娘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她悄然走近床邊,恭敬的福了福身:“小姐有什么吩咐?”
初晴拍了拍床前的黃楊木凳子:“坐下說吧,打攪你睡覺了。”
銀華笑道:“沒有的事兒,剛剛我還起夜呢,正好沒有睡著。”
初晴仔細的看著她的臉,這是一張很漂亮的瓜子臉,除了右唇邊有一顆小米大的小痣,可真是一張干凈秀美的臉。
那一小點痣完全可以去掉。
她笑問:“我原是不好意思問你,那六皇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你們經常見到他嗎?”
銀華一愣,躑躅良久才說:“并沒有,我和銀霜是服侍大公主的,最多見過他三次,而且是匆匆忙忙的,甚至沒有看清楚過他的樣子。”
初晴注視著銀華的眼睛,確信她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