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空空的去曾家，不被當成找事的才怪，曾明乙話雖然說得客氣，但只要涉及到一點原則問題，他是不會讓步的。

何況還是要控訴的曾家的名譽和口碑。

“我們去哪找他？”小靜很是為難。

寧沖長出了一口氣，“凌晨有鬼市，這種人不會錯過的！”

鬼市原來是古玩行特有的，現今很多地方的鬼市名不副實，只有燕京和陜甘還保留著原本鬼市的特色。

鬼市是各種古董交易的集中地，平時市面上見不到的東西，都可以去鬼市砰砰運氣，當然，當地的鬼市不是說去就能去的，若是沒人引薦貿然前去，就會被趕出來。

寧沖第一時間想到了曾明乙，既然是他的事情，索性就當面拆穿。

如果沒有收獲也無妨，就當逛一次鬼市了。

聽到鬼市小靜異常的興奮，“我聽我爸的朋友經常提起那里，早就想去了！”

寧沖面色有的默然，“你還是別去了，我一個人去比較好！”

小靜的臉立馬拉了下來，“我不會拖后腿的！”

寧沖莞爾一笑，“不是那個意思，鬼市魚龍混雜，沒你想象的那么好玩！”

寧沖去過燕京的鬼市幾次，第一次還是老師帶著他去的，確實長了見識，但也帶來了不少的震撼，無論是視覺上的，還是心靈上的。

燕京的鬼市如此，陜甘這一代比較偏遠，只會更加的嚴重，寧沖怕小靜看到一些不好的畫面。

小靜哼了一聲，“少瞧不起人了，我就要去！”

寧沖頗為無奈，女人有時候的任性不取決于她的智商，為了任性而任性是最讓人頭疼的。

寧沖只得點點頭，“那到時候一切聽我的，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能沖動！”

“鬼市到底有什么，不就是個古董黑市嗎？讓你說的這么嚇人！”

寧沖嘆了一口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曾明乙接到寧沖的電話，先是很詫異，隨即就爽快的答應了，明早的鬼市有好東西，曾明乙也會去。

凌晨三點，曾明乙打來電話，寧沖和小靜兩點就起來了，曾明乙的車來到樓下，他也在車上。

小靜和曾明乙沒有見過面，但都知道對方是誰，并沒有打招呼，很是尷尬。

曾明乙咳嗽一聲，試圖先打破尷尬，“聽說寧館長是考古系的科班出身，沒想到對鬼市還感興趣！”

曾明乙的言語并非刻意，所謂刻板的學生，對鬼市這種地方從來都是嗤之以鼻，但寧沖不同，他是賈志品的學生，在加上他的性格，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不能鉆牛角尖。

“想見識一下而已！”

曾明乙微微一笑，兩人在后視鏡中看著對方。

“到了！”曾明乙說道。

小靜看著周圍空蕩蕩的陰沉很納悶，“這哪里有市場啊？”她把鬼市理解成露天的夜市了。

寧沖給了含笑小靜一個眼神，她立刻就不說話了，曾明乙也沒有解釋，反倒又看了寧沖一眼，悠悠說道，“看來寧老弟也沒有傳聞的那么實在嗎？”

言語中似笑非笑，寧沖回道，“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吧，曾少爺帶路吧！”

曾明乙也不在啰嗦，遞給兩人兩張面具，很普通的威尼斯面具，小靜剛想提問，想到寧沖說的，立刻又閉嘴了。

三人帶上面具，在曾明乙的帶領下，轉了幾條街巷。

鬼市見不了天，都在地下，燕京也是如此，寧沖第二次獨自去鬼市的時候，差點就迷路。

前方小巷中擠擠插插的人影赫然出現，這是一天最黑的時候，有人提著燈籠，有人借助的月光行走。

小靜想拿出手機照明，別寧沖阻止了。

她心中現在有太多的疑問，但卻不能開口。

窄巷子盡頭，是一面古樸破舊的木質大門，來人都自覺拍起了隊，每個人都帶著面具，有的還披著黑色的斗篷。

這里如同置身中世紀的歐洲，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感覺到小靜的腳步變得有些虛浮，寧沖拉住了他的手，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跟著我，不用緊張！”小靜這才好些。

因為這些人井然有序的排隊，看似人很多，但很快就消失在了那道門里。

輪到了寧沖他們，只見曾明乙從懷里掏出一張黑黝黝的令牌，門口畫著一臉紅色的門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地下的空間像是蟲洞，又是幾經輾轉，寬敞的明廳出現，這里像是九頭蛇的心臟一般，鏈接著各種通道。

鬼市的入口不止那一個，各色人等從不同的通道走了進來。

曾明乙小聲說道，“這里的明廳大致分三個區域，修羅，鬼煞，還有閻羅殿！”

寧沖點點頭，這跟燕京的鬼市很像，修羅區負責明拍，看物出價，鬼煞則是暗拍，用黃豆代替錢，放在碗底，沒人知道對方價格幾何，玩的是心理戰。

至于閻羅殿，就是鬼市最亂的地方，多是土夫子銷贓的地方，新出土的名器，價格很低，只有你有膽量，東西就是你的。

修羅區除了明拍，也是市集所在，擺攤的人雖然形形色色，但都有一個最統一的特點，不怎么像人。

他們是這里不戴面具的人，他們的臉有的面目全非，有的缺胳膊斷腿，寧沖能明顯感覺到小靜的手變涼了。

直到經過一個滿身驅蟲，還在呲著滿口黑牙的老人的時候，小靜抑制不住想吐的沖動。

寧沖將小靜拉到了另一側，小靜喃喃道，“這就是鬼市？這些人為什么？”

寧沖壓低聲音，“這是他們最后的活路，這些人還是人的時候，有的是文物販子被人追殺砍斷手腳，有的是土夫子，還有先天殘疾的人，他們能在這里活著！”

“這是這里主人的規定？”

寧沖搖搖頭，“鬼市從來都沒有主人，只有鬼市中的人！”

小靜有些聽不懂寧沖的話，轉而又問道，“警察不管他們嗎？”

“就算想找以前的罪過，你看看他們的臉，還有誰知道他們原來的身份？這就是鬼市！”

小靜眼中滿是驚疑和震撼，她今天終于意識到原本認為的殘酷，不過是小孩兒過家家。

曾明乙這時候說道，“看來我還是不夠了解寧館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