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敏目送他們上臺，如同遠征的戰士，氣勢如虹。

輕快的音樂響起，臺下不知怎么的，爆發出一陣尖叫。

很明顯的，臺上的他們，也受到鼓舞，動作更為激昂有力。

郁敏跟著音樂的節奏打拍子，靠在一邊等他們下臺。

李逍遙從準備室里出來，衣服倒是沒換，穿上了冬季校服，頭發還沾著水，顯然是洗過臉了，不過臉上還有細碎的亮光，那些細閃沒有洗掉。

見到郁敏，一面擦臉，一邊走過去，“現在是你們班的節目？”

“嗯。”郁敏翻口袋，拿紙巾給他擦臉，“很不舒服么？”

“有點，這種妝太難洗了，估計要卸妝。”李逍遙用紙巾擦擦眼睛，遞給她看，“全是這種亮粉。”

“還挺好看的。”

“下次給你畫？”

“算了，我拒絕。”

郁敏笑笑，眼睛折射著細碎的燈光，很亮，昏暗的光線中，李逍遙感覺臉上逐漸發燙，仿佛有一把火逐漸燒了上來。

咽了口口水，他啞著嗓子問道：“看了我跳舞么？”

“看到了。”郁敏從后臺觀望著正在揮灑青春汗水的同伴，心中多有激動，說話時聲音也帶了些激動情緒，“你們跳得很帥。”

李逍遙嘴角微抽，好吧，四舍五入一下就當是夸他了。

“好多人給你們應援呢，全都是熒光棒。”

“你呢？”

“我鼓掌了。”

“......”

李逍遙哭笑不得，還得硬著頭皮繼續聊，“你們班的節目也很不錯，待會估計也會有很多應援。”

“嗯，我也覺得。”

“我也送你一個。”李逍遙突然福至心靈，從衣服兜里拿出來一根別人強行塞的，還沒來得及扭亮的熒光棒，抓住咔嚓咔嚓兩下，扭亮了它。

“感謝幕后制作人郁敏同學為我們呈現這么精彩的節目。”扣成一個環，李逍遙伸出手，微弱的光里，他笑容有些發抖。

要是郁敏拒絕，怎么辦？

還好這會沒人，也沒什么光，看不出來。

李逍遙慶幸著，忐忑著，也隱隱期待著。

郁敏輕笑，“謝謝。”

然后伸手，由他將熒光棒做的手環套在手腕上。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還有些小得意。

李逍遙看得真切，心都要化在這小眼神里了。

“化學真的很神奇呢。”郁敏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風馬牛不相關的話，李逍遙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話題轉變得太快，我有點跟不上啊。

“熒光棒里的液體是有毒的，可是用聚乙烯包裹著，它就不會泄露出來，只要不強行擰斷，是很安全的。”郁敏抬起手來晃了晃熒光手環，心馳神往，“物質和物質之間，總會碰撞出有意思的火花。”

“人也很神奇，可以發現這些火花，不是么？”李逍遙漸漸回過神來，微笑著反問了一句。

郁敏點頭，“這倒是，人類真的很神奇，總會創造出很多有意思的小發明。”

“你夢想是當一名偉大的科學家么？”李逍遙突然想到小學時必寫的一個作文——我的夢想，他想，郁敏的夢想肯定特別純粹。

郁敏搖頭，“我想賺錢。”

“......”李逍遙一時無話可說，這也確實是個非常純粹的夢想了。

音樂結束，表演者們的謝謝被淹沒在狂轟濫炸般的尖叫聲中，一波接一波的掌聲襲來，他們飛快地跑下了臺。

郁敏轉身迎接同伴，將放一邊的棉服拿過去分了。

李逍遙站在陰影中，看到那一點熒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會心一笑，快步走了回去。

回觀眾席后，舞臺上正在進行的表演是交誼舞，來自高一老師組。

方慎思和張宇都在其中，穿著筆挺的西裝，梳著大背頭，正經的樣子有些詭異。

虞美人是方慎思的舞伴，穿著紅色露肩長裙，頭發半扎起，光潔修長的脖子在頭發里若隱若現，化了淡妝，可謂艷壓全場。

“哦哦哦！”

好些人開始起哄，喊著再來一個。

但音樂漸停，燈光熄滅，又開始了新的一輪熒光棒之仗。

臺上的人拼命地向下扔熒光棒，此起彼伏的哎喲聲中，夾雜著幾句不太和諧的臟話，隨之而來的是高三學長學姐們不甘示弱的反擊。

丟下去多少支熒光棒，就會被扔回去多少支。

直到燈光亮起，這一輪戰爭才停止。

郁敏嘴角微抽，她什么都沒做，腦袋卻被不長眼的熒光棒砸中了，黑燈瞎火的，完全不知道是誰扔的，仇都沒辦法報，雖說也不疼，但白挨一下，還是挺憋屈的。

王吉拿走她手里攥著的熒光棒，安慰她，“沒事，待會我幫你扔回去。”

郁敏斜他一眼，原本沒有拿熒光棒的他，此時手里多出了三根，顯然也是中彩了。

“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報仇。”

“這不順便嘛。”

王吉死不承認自己的私心，余光瞥見她手上還有一抹熒光，好奇地伸手過去碰了碰，“你怎么手上還戴著一根？”

郁敏拍開他，語氣頗為驕傲，“這是給我的應援禮物。”

“誰啊？”王吉酸了，語氣酸溜溜的，“誰這么不長眼給你應援禮物？要給也應該是給我們啊？”

郁敏翻白眼，王吉突然反應過來，“又是李逍遙吧？”

難怪下臺的時候看到個人和郁敏站一塊，現在一想，鐵定就是李逍遙了。

“嗯，他能看見我的幕后工作。”郁敏抿了抿唇，這種被認可的感覺還不錯。

王吉輕呵了一聲，到底沒問出那句話——‘你到底懂不懂李逍遙對你的心思？’

他捏著熒光棒，咬牙道：“不就是一根熒光棒，有什么好寶貝的？”

郁敏不予再做爭辯，只是‘善意’提醒道：“別弄壞了，有毒的。”

王吉驚了下，“什么？”

“熒光棒里的東西有毒，弄破了粘你手上，小心手都廢了。”郁敏有意嚇他，王吉也發僵，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熒光棒了，還抱有僥幸心理，“你騙我的吧？”

“這里頭的液體叫苯二甲酸二甲酯和苯二甲酸二丁酯，有毒性，會造成人......”郁敏還沒說完，王吉就頭疼不已地制止她，“我知道了，別說這些我聽不懂的，難受。”

下一輪熒光棒大仗，王吉扔了，便再沒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