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茹的精神狀態好多了，眼中偶爾還會閃爍驚恐，但是神志清醒，能夠正常的和人交流。

這種狀態不會維持太久，多睡，多醒，當她意識到自己再也不會犯病，再也不會一睡幾天，精神就會恢復。

再次為她診脈，五臟也恢復活力，從它們的交流中獲知，箕門穴的寄生物沒有再出現，沒有發生死灰復燃的意外情況。

“生病之前你有沒有吃過特殊的東西？”

之前他就好奇，寄生在箕門穴的究竟是什么東西，如何能寄生于腧穴。

對最后一張藥方的研究給了他啟示。

當元氣的五行比例達到某個特殊的數值之后，能和沖門穴發生共鳴，箕門穴呢，是否也存在這樣的情況。

或許王慧茹的怪病并不是病，也不是意外，而是被人下毒。

這也能解釋如同發絲的寄生物被“消消樂”元氣吸收，因為它本身就是元氣，受箕門穴的特性影響發生異變。

王慧茹柔和的五官透著順從，似乎別人要求她做什么事她都不會抗拒，只是將所有委屈埋在心底。

這是命運的鞭笞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也是她對命運的另一種抗爭。

好好活著，是她最后的倔強。

她的聲音也是柔和的，帶著些許怯懦，“我，我不知道，半年多前的事了，我真的記不清。”

垂下頭，聲音更加柔弱，“我每天要做很多事，娘娘交代的，還有其她姐妹們忙不開的，都不能忘，也不能做錯，所以別的事我大多記不住。”

逆來順受，也算是倔強吧，對死亡的倔強。

雨秋蘭輕聲道：“宮女們吃的、穿的有固定的標準，有些會討好娘娘，或者和出宮采買的公公關系好，能有些額外的吃穿，其他人都是一樣的。”

基本上同吃同住。

以王慧茹表現出的懦弱性格，就是個受人欺負的邊緣角色，額外的吃食是不可能的，只可能比其他人少。

趙興城對三張藥方表現出的態度都是不以為然，說明他對特殊五行比例和沖門穴之間的共鳴毫不知情。

虎骨劍五重的武者尚且不知道，可見并非公開的事。

如果蘇服白的猜想正確，此人針對王慧茹的毒藥五行比例必定更加精準，可能還有另外的手段，將元氣固化在箕門穴，化為活物，如野草一歲一枯榮，永久的折磨王慧茹。

手段狠辣、惡毒，擁有不俗的見識，藏匿深宮不為人知，卻針對一個懦弱的邊緣角色下手，他圖什么？

“宮里還有類似的怪病嗎？”蘇服白問道。

雨秋蘭苦笑，“宮里的吃穿比外面強得多，也沒有窮山惡水瘴氣之類的險惡環境，做的事無非是洗衣打掃伺候陛下和娘娘們，生病是有的，怪病……很少聽說。”

兩人離開房間，留下王慧茹安靜休養。

王慧茹此時的精神狀態，有人陪伴是最好的，可兩人都有自己的事。

蘇服白有很多“實驗”要做，時間非常緊湊。雨秋蘭是云妃的貼身女醫，抽空才能來威虎閣一趟，很快就要回去伺候云葳蕤。

只能靠她自己調整心態了。

“周蘭蘭呢？”

明華宮的宮女，有一雙令人映像深刻的大眼睛，時刻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短暫的接觸也能讓人感受到她的歡快和活潑，有這樣的人陪伴，對王慧茹的精神狀態大有好處。

“在呢，在呢。”

一道身影小跑而來，大大的眼睛透著喜悅，毫無形象的咧開嘴，顯得很興奮。

周蘭蘭真的很興奮，蘇神醫記得她的名字，而且主動找她。

我就知道，我是個有用的人，到哪兒都是。

她手里抱著許多東西，藥材是必不可少的，最顯眼的就是人參，嗯，還有銀票。

還有……幾本書？武技秘籍？

“蘇神醫，”周蘭蘭咧著嘴笑了好一會兒，意識到自己有些呆呆傻傻，不好意思，連忙說道:“娘娘又準備了些藥材，還有，還有五千兩銀票。”

她得意的揚起頭，撇了雨秋蘭一眼。

“娘娘說了，我們明華宮的人命，個個都是值錢的。知道蘇神醫不是貪財之人，也不是為了錢才給慧如姐姐看病，這些銀子捐給您的治窮基金，多救些窮苦的病人。”

雨秋蘭臉色微紅。宮里幾乎傳遍了，云霞宮一毛不拔，蘇神醫救了云妃娘娘的命，她們卻一個銅錢都舍不得給。

蘇服白越發覺得歡快活潑的周蘭蘭非常可愛，越看越順眼。雨秋蘭就有那么點兒不順眼了，回去跟你們家云妃說說，她的命還比不上明華宮的一個宮女？

雨秋蘭連忙搭手，將東西送進蘇服白屋里。

又是二十支人參，其中有兩支百年老參。

銀票……五張一千兩的。

明妃明秋漣的娘家是青龍國第一豪商，富可敵國，出手非常大方。

大方的讓蘇服白忐忑，總覺得對方在算計什么。

不管算計的是什么，在這皇宮里，他比王慧茹強不了多少。

對方逆來順受，而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能不能擋得住掩得住，就看事先準備的如何。

“明妃娘娘有心了，我替將來會因此受益的窮苦病人感謝她。”

蘇服白輕笑，并未去看銀票，淡然的態度令兩人欽佩不已。

神醫和御醫，只差一個字，卻是天壤之別。

“蘇神醫是不是困了？”

周蘭蘭問的并不突然，兩人都發現蘇服白往床上看了好幾次。

雨秋蘭看到床頭的《御醫典》，心中恍然，“蘇神醫是惦記修改御醫典。”

為云妃娘娘治病，為威虎大將軍治病，為王慧茹治病，修改《御醫典》，蘇神醫一刻也不歇息，他不累嗎？

宮中有奇怪的傳言，說蘇神醫坑蒙拐騙，她一句也不信。

以蘇神醫的高尚人品，只是偶爾聽他幾句話，便感覺靈魂受到洗禮。

那些骯臟的字眼，怎能和蘇神醫聯系在一起。

周蘭蘭想起取醫書時的遭遇，憤憤不平，“御醫們對你百般詆毀，你還幫他們改醫書。”

“不是為御醫，為的是病人。治病救人不分你我，今日是我救了王慧茹，以后若是再出現，御醫們看了我改過的醫書，救了人，我知道后只會高興。”

蘇服白暗道，《御醫典》確實要改，多扣幾頁，不然銀票塞進去從外觀很容易看出來。

兩人被他的高尚情操深深感染、折服。

周蘭蘭喃喃自語，這句是重點，要記住，背誦。

除藥材、銀票之外，周蘭蘭還送來基本小冊子，蘇服白本以為是武技秘籍。

《錦蘭園里的水猴子》《兩宮女斗酒記——潔版》《那一夜，天外來客》

當蘇服白的目光落向標有“潔版”的小冊子，周蘭蘭頓時臉紅，連忙將全都收起來，抱在懷里。

宮女，斗酒，潔版，引人無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