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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 錦衣夜夜行
  • 豐芝
  • 3517字
  • 2019-10-13 10:41:00

我給小緯打電話,電話一接通,小緯一聽出我的聲音,立刻大哭:“姐,咱爸沒了,你也不回來,他走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我的心一緊:“什么時候的事,媽呢?”

“就是去年他從XZ回來,沒幾多久就走了......咱媽最近好象患了老年癡呆,糊糊涂涂的,有時看見我,叫你的名字,有時看見大發,罵他是壞蛋......”

“你在哪兒?”

“在家,咱媽現在老往外跑,我怕她跑丟,只能在家守著。”

“我馬上回去,你等我。”

我匆匆買了些東西,開車回家。小緯和老媽站在樓下,估計已經等了有一會兒。

老媽一看見我,手舞足蹈,高興得象個孩子:“經兒,經兒,經兒回來了。”

我抱住她,淚如雨下:“媽,是我,我回來了。”

三人一起上樓,小緯去做飯,我陪老媽坐在陽臺上曬太陽。老媽坐在搖椅上,笑咪咪地看著我,眼光一刻也不肯離開。我拼命忍著眼淚,把蘋果切成小塊,一塊一塊地喂她,一邊喂,一邊問她:“媽,我買的有點心,我拿來給你吃點?”

“不要,不吃,你就坐這,你都一個月沒來了,我想你,小緯老跟我吵架,我不待見她。”

小緯的耳朵也夠靈光,在廚房做飯也能聽到老媽在說她不是,拎著刀就過來:“從小到大,你都是偏心眼兒,成天張嘴就是你姐學習好,你姐心眼好,你姐有本事......我不跟你吵,跟誰吵?”

“好了。”我推小緯,“大發呢?小星呢?”

“大發,自從姐夫死后,他又失業了,也不去找工作,天天在我們樓下打麻將,一打一天,煩死了,小星跟她奶奶在家,不用我管。”小緯遞給我一嘟嚕蒜,要我給她剝蒜,“姐,姐夫公司你也不去處理一下,不能便宜了別人呀。”

“唉,我不想去,再說,你姐夫公司的情況我最了解,就是一個空架子,根本沒什么錢,就幾個項目,估計也停了,還是讓他那幾個合伙人去收拾爛攤子吧。”我把剝好的蒜遞給她,又從身上掏出一張卡遞給她,“這次不是現金,密碼是老媽生日。”

小緯堅決推開:“姐,肖姐轉給我了二十萬,那錢我還沒動,還有,有個姓賀的男人也來找你,留了點錢,我有錢。”

“姓賀的?”我有點迷茫。

“你這一年都去哪兒了?也聯系不上你,可把我急死了,咱家要是沒你,等于天塌了一半......我現在不需要錢,不過,姐,大發讓我問你,他想搞輛車跑滴滴,姐夫那輛車現在也沒人開......”

“車鑰匙在我家,咱媽有我家鑰匙,你自己去找吧。”

“我不敢去。”

“那就讓大發去。”

已經去了天堂的老吳只留給我了這輛車,他的錢都被他投在生意上,這幾年也是勉強維持,沒少求我給他補窟窿。他借那二百萬也不知道他做何用途,我根本毫不知情。錢這東西,真的是水,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只求不要再有人上門討債。

小緯做的我最愛吃的西紅柿雞蛋面,澆上點蒜汁,我連吃了兩碗。

老媽吃的很少,她吃完我扶她回臥室午睡,她卻一把推開我:“淑云,你走吧,孩子我會照顧好的,去吧,趕緊走......”

“媽。”

“噓,孩子睡了,別吵醒她,可憐的孩子......”老媽輕手輕腳地進了她的房間,咔嗒一聲,把門從里面反鎖了。

我呆在原地。老媽叫我淑云,她叫我淑云。老媽當年就是這樣把我收留在身邊,給我無私的母愛,照顧我,愛護我,供我讀書,陪我長大......

“咱媽現在就這樣,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涂。”

“有多久了?去醫院看了嗎?”

“看了,醫生只開了點藥,說這種病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老爸他......”

“老爸從XZ回來就生病,在醫院住了一個月,也不吃飯,最后瘦得皮包骨頭,器官衰竭......他臨去世那天晚上,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小緯說著,從餐桌上抽出紙巾給我,拍拍我的肩,“姐,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你那時候在看守所里呆著,又不能出來,我又見不到你,又不知道去找誰,等我找著人,就是那個方律師,你已經出來了,他說他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還好吧,你最近怎么胖了這么多,是不是生病了?”

我收住眼淚,對小緯提的問題有些羞于回答:“沒有,我,我當媽了,你當姨了。”

“真的?這,這什么時候的事啊,孩子呢?誰的?不會是姐夫的吧?”

“不是,不是吳遜的,孩子在深圳,我這次回來沒帶回來。”

“呀,姐,你說,你不是一直不想要孩子的嗎?你要是早點要孩子,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牢獄之災啊,姐夫他也不會在外面亂搞,搞得把命丟掉......”

我看她一眼,她連忙閉嘴。

“我走了,如果有時間,我再回來看媽。如果你實在忙不過來,你去請個保姆,錢不夠你再跟我說。”

“你現在沒工作,哪里來的錢?”

“你別管,你管好小星,別讓大發胡來,照顧好媽。”

小緯把我送到樓下,看著我上車,才眼里含著淚戀戀不舍地向揮手:“姐,你一定要回來啊,馬上清明了,咱們去給咱爸上墳,你一定回來,給我打電話,還有咱媽,你不回來她又該想你了,這個家不能沒有你......”

我也淚眼朦朧地把車開走。

我要去的不是拓藍,而是文昌集團。文昌集團在開發區的一個工業園里面。我開進大門,在樓下的停車場,我深吸一口氣,下車,上了電梯。電梯到二層,幾個曾經的同事上了電梯,看到我,先是吃驚,接著猶疑,其中一個試探著叫我:“陸總。”

我點頭,微笑,挺胸收腹。肚子上的肉很難收回去,我看著對面擦得噌亮的鏡子,其中的自己腰身粗壯,頭發毛燥,一點銳氣也無,完全成了一個平庸的中年女人。

下了電梯,按王胖子給我的房間號,我徑自往里走,去找張總。巡樓的保安不認識我,攔住我:“這位女士,你找哪位?”

“我找張總。”

跟在我后面的同事連忙招呼:“這是拓藍公司曾經的陸總。”

保安顯然知道我的大名,臉上的表情猛然變得又驚訝又謹慎,連忙說:“張總在里面的會議室,我去叫他。”看來,我的事情在公司沒少被同事們八卦。

“不用,跟我來吧。”這時,在XZ有過一面之緣的曉光走了過來,沖我點了點頭。

我隨他一直往里走,進了會議室,一屋正襟危坐的男人,都一起看向我。

張總站起來,指了指身旁的空位:“陸經,過來。”

我過去坐下,張總把一份報告遞給我:“這是公司第一季度的報表,業績下滑得厲害,資金回籠也有問題,我們正在討論公司幾個高層的領導工作分配。”看來,在我生孩子的這一年多時間,原來的拓藍已經正式被文昌納入。

只是,拓藍是做環保的,和做建筑的文昌根本不是一個路數。我有些搞不明白。

張總對我的態度,和一年前一樣,我仍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將,有了棘手的問題就拋給我,好象我從未從公司離開過。撫摸著光滑的會議桌,我百感交集。

身邊的人啪地一聲把簽字筆扔到桌子上,身體后傾,靠到椅背上。我用余光看了一眼,是段福偉。我又看了一眼坐我對面正一臉陰沉的段文昌,把頭埋進那份報告。

只聽段福偉說:“現在大環境都不好,國家政策也收緊,業績下滑是正常的,不是一兩個人就能改變這種現狀的。”

“現狀是客觀因素,誰也改變不了,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扭轉,我認為,公司最近幾年業務偏重出了問題,不應再一味跟風去投房地產,現在資金鏈已經出現吃緊,再繼續搞下去,戰線拉得太長,資金鏈斷裂是遲早的事,公司還應回到原來的老本行,只做前期的基建,不參與后期的銷售,或是要做就做得更大一點,把配套設施注入最新的科技......”張總神色凝重,寸步不讓。

顯然,他們已經吵了一陣子了。

我一邊看,一邊在心里思索。我在拓藍已經十年,之前從未見過段文昌和段福偉,只知道公司有個大股東從未露過面,現在看來,段文昌就是那個從未露過面的大股東了。來之前我對文昌的發展歷史做了番功課,他前期做土建,靠做政府工程起家,又在全國各地修基礎設施,后來看房地產掙錢,才開始買地蓋樓,把資金大部分注入了房地產,現在樓市吃緊,公司看似繁花似錦,其實已經外強中干。這種報告,我之前是不會有機會接觸的,現在一看,不免暗暗心驚。

“陸經,談談你的看法。”段文昌看我放下報告,示意我發言。

“我同意張總的意見,要收縮就專注一塊,要放就放得再開一點,公司的產業鏈不是太長,而是還不夠長,如果我們打造一個產業閉環......我看了一下,其中有幾個項目,如果能做好,可以快速幫公司回籠資金,不如......”

段福偉嗤一聲笑了:“就那幾個小項目,能回來多少錢?公司現在需要的是戰略,不是幾個小項目!”

“戰略是戰略,可能我眼光沒有那么長遠,但公司現在需要的是解決實際問題,有了問題,一個一個解決,總比明知道問題在哪里,還要繼續走下去,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一兩個政策法規上要好得多。”面對段福偉的發難,我選擇無視,我曾經在招標會上,以一擋十,全靠我臨危不亂的心態。現在,我更明白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局勢。段福偉雖然和我是同父異母的哥哥,但他一直對我敵視,他害怕我分他家產嗎?我不禁冷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這腹的他,和我注定不會成為朋友。我頓了頓,繼續說,“現在如果只一味求大,更危險,現在公司必須務實,重新調整業務偏重,之前戰線拉得太長,行政部門增多,指令下達被消耗,人工工資卻增加......”

段福偉又打斷我:“沒有人怎么干活?”

我閉上了嘴。

張總也抱著膀子端坐不語。

段文昌說話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散會。陸經,你留下。”

段福偉悻悻地大力推開椅子,隨著大家出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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