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云彩,遮住了天空。微風(fēng)輕撫而過,竟是帶來絲許清涼之意。
垂柳柔韌的枝椏,輕點著清澈的流水。
河岸邊青石砌成的古道之上,白馬馱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少年,緩緩而過。
虎目劍眉,長發(fā)猶如柳枝一般,漂浮在微風(fēng)之中。一身紅衣,竟是讓少年看起來有些妖艷。
他,則是漠北琉璃城唯一傳人——應(yīng)南風(fēng)。
花轎之中,紅紗輕掩之下,依稀勾勒出迷人的輪廓。羊脂玉般光潔修長的十指,此刻緊緊的扣著。
而她,叫做沈清溪,是為江南第一大家沈家嫡女。
或許對于別人來說,江南與漠北,一個煙雨迷離,一個黃沙漫天。而且其間更是相距有數(shù)萬里之遙。
或許對于他們來說,有一種東西,應(yīng)該叫做緣分,或者,也叫作命里注定。
但對于沈清溪來說,無論是在漠北,亦或著是在江南,只要身邊有一個叫做應(yīng)南風(fēng)的人陪著,便是叫做幸福。
(這世間最美好的愛情,應(yīng)該就是——沿途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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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或許在第一眼便是會留在心底。無論未來是怎樣,或許成為朋友,或許成為摯愛。但無論如何,有他們在,你就不會哭。
江南的花燈之會,總是極度熱鬧的。五顏六色的燈,順?biāo)鳌е腋#瑤е谕瑤е脑浮?
應(yīng)南風(fēng)牽著白馬,對于來自漠北的他來說,江南的一切事物,都是充滿了新奇的。
而花燈會也一樣不會例外。
生于漠北,長于漠北的他,滿懷新奇與希冀,悠然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橋頭小販叫賣,煙華的璀璨,仿佛要遮住星的眼。
輕輕的抓起一束紅菱,雖僅有尺許來長,一指之寬。但卻格外精致,其上一對鴨子漫游在流水之上嬉戲。
自懷中摸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彩色玻璃珠,遞到小販面前,應(yīng)南風(fēng)生疏的口音,輕輕傳出:“我拿這個,可否與你交換這個?”
小販接過彩色玻璃,瞅了半天,而后帶著些許驚訝的聲音問道:“你真的拿這個換?”
應(yīng)南風(fēng)點了點頭,便欲轉(zhuǎn)身。
可就在這一刻,突然吹過一陣清風(fēng)。手中的紅菱,隨風(fēng)飄飛。
橋下,少女輕輕捧著手中的花燈,送入水中。起身之際,一束紅菱,恰巧落至她的青絲之上。
取下紅菱,望著那上面清秀的鴛鴦。
“那個,是我的!”生疏的聲音傳來,她微微抬頭,望著橋頭……
那一刻,四目對望……
(人生的初見,都是值得就一輩子的,如果沒有初見,我又怎會認識你?又怎會,嘗受有你而在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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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一起陪我去漠北?”應(yīng)南風(fēng)的聲音,清細而又顫抖著。
面前的人兒,緋紅著臉頰,那嬌羞的模樣,猶如含苞待放的花朵,格外惹人憐惜。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陪著你留在江南的。”應(yīng)南風(fēng)緊握著手掌,指尖陷入血肉之中。
聞著話語,沈清溪的心底,微微一暖。而后揚起頭,望著那深深烙印在心底的容顏,道:“你有你的使命要去完成,而我不能攔著你,唯一要做的,便是……陪著你。”話到最后,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對啊,我是尋著自己的使命方才來到江南的,如今,我又怎能輕言放棄?”輕輕安慰著自己,但看到沈清溪堅定的雙瞳,他的心底,卻是沒來由的一陣刺痛。
“好,那我去沈家提親。”伸出手,將面前的人兒拉入懷中。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那么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原諒我!”應(yīng)南風(fēng)的心底,一道帶著刺痛與低沉的聲音,輕然響起。
靜靜的伏在他的懷中,紅菱輕束之下,青絲飄飛,那絲絲溫暖甜蜜,悄然流淌心田。
(無論你做什么事,我都會陪著你。至少,有我在,你不會感覺到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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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漠北在數(shù)百年前,本有著甚至超過江南的繁榮。那時候,漠北被稱作樓蘭。
然而,數(shù)百年前,不知因何緣由,繁榮一時的樓蘭古國,卻是于一夜之間,徹底消失。
而今,整個漠北只剩下方圓百丈之余的綠洲,經(jīng)受著沙漠一點一點的侵蝕。
綠洲之中,清淺水塘,流水似紋蛇一樣蜿蜒流淌。
沈清溪木乃似得坐在池水旁,手中緊握著一把銅鑰。
來到漠北早已三月有余,然而這三月的時間,卻讓沈清溪感覺如同跌入冰窖一般。
應(yīng)南風(fēng)再沒有了當(dāng)初的熱衷,除了黎明與黃昏黑暗,幾乎是連多余的語言,都不再有。
每日應(yīng)南風(fēng)都是黎明時分動身,深入大漠之中,究竟在做什么,從未與她說過。而每次回來,都是黃昏近前,一番風(fēng)塵,讓她心疼。
“我終究是要看看,你所執(zhí)著的,到底是什么?”輕咬著紅唇,沈清溪緩緩起身,朝著身后而去。
哪里,銅鎖緊鎖著簡陋的屋門,然而越是靠近,沈清溪心底,卻是莫名而來的驚怕。
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打開那扇門。
哐!
銅鎖落地,屋門張開。
然而映入眼簾的瞬間,一股冰寒猛然而至。
沈清溪驚怵的望著面前,那七具白骨,心間的驚懼更是增添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