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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來客

  • 一個刺客的抉擇
  • 吳久承平
  • 3350字
  • 2019-09-24 22:15:50

第三章、客來

一貧如洗,家徒四壁。

這依然是前任丞相,而今博望侯李林載唯一的評價。

人各有志,他不予多多評論。

進入院中便見到立在檐下的女子。

一身青衣,眉目間束了塊白色緞帶。

裴玨上前將人扶入側室,并囑咐她先吃些點心水果墊墊肚子。

博望侯自入廳堂,自尋位而坐,自……自我安慰……

被這個接班人氣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算來,自前朝上樂八年裴玨錄取進士后銓選拜官至今統領百官,已是十一二年之久了。

沒想到一眨眼,他竟然娶妻成家了。

“屈尊侯爺光臨寒舍”,裴玨上前作揖到。

侯爺并不搭話,撇了裴玨一眼,自顧上座。

裴玨欲自行入座。

“本侯爺渴了,想討杯左相茶水,可能否?”

才挪動了一個腳步的左相又收回步伐,應道:“某處只有粗茶淡水,侯爺不嫌棄也罷。”隨退身出門去燒水煮茶。

瑤娘屏息凝神靜聽隔壁的談話,并沒聽到多大意義的事,不過可以感覺到這兩人的關系并不和諧。

正待她思考些問題時,窗外傳來一陣響動。

她將眼睛換色,漸漸目視周圍,只是白色緞帶覆在眼前,致使所視見景物都蒙上一層白蒙蒙的輕紗。房間里背靠院墻的那扇窗戶被人從外打開。

有人來了。

不過,堂堂大門不走,為何悄翻人家窗戶?非盜即賊。

一個瘦高利落的身影翻窗而入。

修長的身高很是適合搭配湖藍色的暗紋緞袍。頭束玉冠。腰懸了只玉笛。

裝扮華麗,恐非賊盜,多是華族子弟。

那人迅速靠近。

“汝便是商戶女蘇瑤?”可惜徒有皮囊,語氣及其蔑視輕佻。

瑤娘不卑不亢回答是。

聲音尖細,原來是個假小子。

“為何蒙著眼睛?”

“眼疾”。

“裴瞎子竟然取了個瞎子,這難道是報應么?哈哈哈哈哈……”

“人各行其事,自有天命,娘子何必無故取笑相公?”

“哈哈哈哈哈哈……本姑娘想笑便笑,他裴瞎子有眼無珠,沒想到真取了個有眼無珠的女人,放著我貌美似玉如花的姐姐不娶,反倒自陷泥足。果真是個瞎……”

“李綰綰!給我滾出來!”本應在廳堂博望侯突然出現,嚇得欲作威作福的李綰綰一跳!

那少女明眸光閃,動作張揚,桀驁不馴。,

“哼,我自己打哪來回哪里去!用不著您啰嗦!”說完不及博望侯反應便一溜煙翻窗逃走。

氣的一向嚴厲肅、穆不茍言笑的博望侯跳腳咬牙。

裴玨聞聲趕來,只見得窗外閃過的一片衣角。他忙上前詢問瑤娘是否被欺負,瑤娘笑著說沒事。

博望侯向裴玨夫婦替小女三番幾次道歉,被裴玨攔下直到拒收才作罷此事。

被打攪以后兩人又重新入座廳堂。

博望侯問道:“是天疾還是舊疾?”

裴玨斟茶倒滿遞上,“十年前被人擄走途中逃亡所傷?!?

“能愈否?”

“尚未……或許可行。”裴玨頓了幾秒說完。

博望侯輕哼了一聲,表示他那點心思早被他看透。

撇過此事不談。

博望侯輕呷一口茶,道;“日子可還清凈?”

“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是清凈?!?

這話雖在侯爺預料之中,然而真聽到他隨口的那么一說,胸口很是滯悶。后來回家的路上侯爺又細想了幾遍,變得非常滯悶!

“倒是讓元護那幫人熱鬧不是?”

裴玨喝了一口又一口茶,勉強有飽腹之感。

“結黨攀戚,彈冠相慶,何時不曾熱鬧過?侯爺心急了?!?

“哼,還不是為你擔憂,若是元護聯合大臣在圣上面前就你成婚之事羅織你罪狀,圣上近來又不勝厭煩忠臣上諫,西北又頻發動亂,恐不久將有派軍,而朝中文武兼備者蓋莫如你,你該當何如?”博望侯長嘆道。

裴玨斂眉端坐,目光下移,打量著杯中褐色茶水里的沉淀。面上依舊寡淡如水,好似事不關己。

連旁人都能看到的問題他怎會看不出來?

“老師多慮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如今我已退了半步,算是避其鋒芒,往后如何,還看圣上了。圣上向來猜疑多忌,元護一黨多諂媚逢迎,事順帝心,而我處處逆上意志,免不得自惹禍端。”裴玨道。

兩人長久相坐無言,各自心有思量。

瑤娘扶手廊下。方才他們之談話她也聽得七七八八。

原來裴玨現在之處境算是陷入絕境,畫地為牢了。

如此想來,當初急著將她從杭州接入京城半是為了成婚,半是遮掩退朝之意。

那么,當初為何迫切滅她之口?

難道是——與他的老師有關?

她瞬間聯想到適才出現的少女。似乎說了什么裴玨沒娶她如花似玉地姐姐的話語……

莫不是如此乎?

瑤娘瞬間整理出一條完整的思路來。

自小與他有父母之命的裴玨,弱冠之年考取進士,后得朝中某位大臣,即現在坐在堂內的老師提攜,而老師有女一人,儀貌秀麗,端莊賢淑,將欲配之風華正茂,前程似錦的裴玨。而裴玨已定婚約卻難舍嬌人,又恐慮訂婚之戶乃商戶,地位低賤,難登其門……思前想后,覺著其事京中無人知曉,不如悶聲不吭,暗中滅殺那位小姐,然后再以其不在人世而作罷,遂可“兩全其美”,既不誤“父母之命”又可博得迎娶佳人之機會……而后為何并未迎娶可能是要么出于后悔,要么出于良心發現,否則不會又幾番尋找其身影。

又或是,因為暗殺她的兇手,全被她師父解決掉,無人回去復命,所以他不得知結果如何……但考慮到“百密一疏”,故而四處尋其下落以得求證。也可列作尋回她的原因之一。

如此想來,裴玨之心思甚是縝密且滴水不漏。難怪可位至丞相,衣紫袍,統領百官。

光是這一點,作為半路出家的刺客的瑤娘不得不——自嘆弗如。

有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看來沒事還是要多讀讀書,文化程度實在是太差了!

也難怪她師父能成為她師父,師父沒事的時候總在看書卷,雖說話惜字如金,然卻字字珠璣,暗藏機鋒。若胸無點墨,或是人情世故,恐難明理其深奧之處。

扯遠了些,回到正題上來。所以她最終還是成為他官途上那顆“絆腳石”,作用雖不是舉足輕重,然而還是有一定作用的。倘若不能聯姻,得不到博望侯支持,該如何扶搖直上?

以前在山上時,常上山砍薪柴。,山間道路常布滿青苔,柔軟卻滑腳。第一次同師父上山砍柴時她見師父一邊走路,一邊用長刀掠走青苔。當時她見著那青苔綠油油地,上面還綴著米小的苔花,她甚是憐惜,就道了句可惜。師父卻駁斥道,苔乃命賤之物,猶如野草,雖拔之但復又狂生,若不除之,便淹沒道路,爾后無路可尋。汝又何處尋路?

瑤娘當時覺其言厲,后獨自上山砍柴,入林時心軟未砍伐青苔,待歸之刻竟不復來時之路,又天色欲晚,心甚恐慌,慌不擇路……稍不留神,踩滑了青苔,狠狠跌摔一跤,疼痛鉆心蝕骨。自此后,便不再心軟那青苔。師父說,吃一塹長一智,要其以后多長個心眼。

現在想來,她竟同那青苔別無一二。

真是可憐,又可笑了……

原來出生就注定要卑如塵埃了么?

瑤娘看著入目泛白朦朧地光景,分辨不出紅橙黃綠藍靛紫,只覺寸寸皆灰。

堂內的兩人仍在靜坐。片刻后,氣氛被一聲咳嗽打斷。

博望侯猶豫問道:“蘇氏的眼疾……治愈恐是有些困難?”

裴玨想了想,嚴肅道:“且看看吧,來日方長?!?

“哦。”

“只是……”

兩人同一開口道。又相互看了一眼。

“你說——”

“您……”

兩人相互瞪了一眼。停頓了幾秒,裴玨思索道:“晚輩還未曾吃過午飯,老師要留下來一起么?”

博望侯自是百般個不情愿。傻子都能聽出言外之意。

博望侯出了廳堂,稍移眼便望見桃樹底下的青影。

碩人其欣,衣布裳亦難掩其清麗之姿。

漂流江湖也能養出這般氣質,看來是遇得福人相助。只可惜身份差了些,且有了殘疾,否則,恰好配得玄道。

裴玨,字玄道。

他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為他的嫡女,李薇。

自早上博望侯來過以后,瑤娘未曾說過一言。

裴玨覺得瑤娘情緒怪異,歸結于李綰綰的戲鬧,可能中傷到瑤娘。

晚飯后他收拾完整一切。天色欲晚,他點了盞燈籠。

瑤娘獨坐在廡廊下。

他順著瑤娘邊上的空位坐下。

院墻外有人家戶青煙飄然騰空。

“我能看見院西角方天空有青煙升起,東邊也有,咱家背后也有……不止有煙,還有歸林棲鳥,還有雞入圈籠……”

裴玨靜靜聽著瑤娘絮叨。

“裴郎?”

瑤娘突然喚了他。

“某在。”

“還以為相公也學瑤娘白天不說話呢?!?

裴玨疑惑,難道她是故意不說話的么?何為?

心里如此想著也如此問出來。

猜來猜去不如坦白的好。

“難道裴郎不先好奇瑤娘說為何能‘看’得見么?”

“那裴某便猜一猜,猜瑤娘把聞、聽到的與記憶里的聯想起來罷了?!?

“算是對了一半?!?

“那瑤娘為何今日不說話呢?”裴玨的焦點在此。

瑤娘先是嘆了口氣,情緒略微低沉。

“瑤娘可是想東洲的家了或是……岳父岳母?”裴玨遲疑問道。

按禮俗來說,他應當要陪著瑤娘歸寧東洲,于墳前祭奠告知蘇氏夫婦。

“裴郎生于斯長于斯,可還會思念父母?”

“逝者長亦已矣,生者尤可存。裴某常繁于公務,甚少思之。”

瑤娘忽爾一笑。

“裴郎可真呆板。”

“瑤娘莫要岔開話題。”

“只是想到今日那女娃說相公自陷泥足,不走光明大道,有些疑惑而已。疑惑相公為什么不娶書香門第大小姐,反而為幾句戲言當真,娶了瑤娘這殘賤破敗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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