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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時鐘塔篇:曼蒂

“媽媽......為什么捂住我的眼睛,爸爸,爸爸去哪里了?媽媽,告訴我嘛......”

地上的一灘鮮血漸漸蔓延開來,靜悄悄,一絲絲無憂無慮地向前延展開來,猶如凌晨街頭生命垂危無人顧及的流浪漢,在風雪與凜冬之中悄悄吟唱著來自芬芳泥土那來生的故事。

“爸爸他...唔...他還有工作吶,曼蒂,走吧...去...去找叔叔玩吧......剩下的媽媽來處理......”

忽地沾染到棕紅色的地毯上,一朵朵飽含溫熱的血漿迅速綻放出來,包含了作為丈夫應盡的職責那無怨無悔的覺悟,靜靜的接收著摯愛之人充滿絕望的淚水——阿塔蘭忒。

“曼蒂,走吧。叔叔帶你去找梅菲斯特先生,他會不少魔術吶...”

我疲憊地從阿塔蘭忒顫抖的手中接過不知所措的曼蒂,看著眼前恩愛夫婦生死兩隔令人惋惜的情景,倒不如說是...是什么吶...呼......想把兇手撕成碎片?。?!

聽著后院中鏟子發出的一陣陣“沙、沙、沙......”埋葬尸體的聲音,我無力的坐在公寓樓下,傻傻的看著梅菲斯特手中千變萬化的魔術牌,望著這個曾經的炸彈狂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聽著曼蒂這個年紀應有的開朗笑聲。

我撇過臉去,直擊靈魂的悲傷再也不能掩蓋那一文不值的自尊——不爭氣的淚水順著無用的臉龐逃避一般迅速的,一股股的滑進了啞巴一般的喉嚨......

就在我與切嗣走散的三個小時后,由于后勤支援已經被完全切斷的情況下。我不得已找到了在中東地區亞種圣杯戰爭中存活并獲得肉體的阿塔蘭氏,來到她現在的住址,希望獲得一點幫助。但就在我剛剛走到樓下的時候,一個紅色的身影破窗而逃,提著沾滿血跡的雙刺。

我意識到大事不妙,隨即撞開了門板,迅速奔跑到二樓,循著傳來一陣陣慘叫,懷著忐忑的心情,一步一步沉重地推開了走廊盡頭虛掩著的樓門......

“曼蒂真聰明!來來來,叔叔再來考考你!”

梅菲斯特依舊變換著手中的撲克牌,緊緊抱住一刻不停貪玩的曼蒂,輕輕撫摸著乖巧伶俐不時洋洋得意的小腦袋,貼在柔軟溫熱的小臉蛋上蒼白的臉龐,靜靜哽咽著黑夜中來自一人悲傷的華爾茲......

我給梅菲斯特一個眼神,他便不情愿地領著曼蒂走到了臥室。在一陣催眠曲過后,跌跌撞撞的梅菲斯特仿佛丟了魂一般,失落無比地走了出來。

“這么說,兇手就是衛宮士郎嗎......”

我試探性地問道。

“是的,您猜的沒錯...可是...是阿塔蘭忒一家違約在先的......哎呦,可憐了安東尼奧先生,就那么放不下自己的太太,替阿塔蘭忒小姐擋住了刀口...哎呦,心疼啊......”

蹲在木桶上的梅菲斯特像極了馬戲團里不被寵愛的小猴子,平時眼中智慧機敏的光芒早已不見了蹤影。

“你為什么又在阿塔蘭忒家里?客人嗎......但是阿塔蘭忒早已不與迦勒底合作,作為御主與從者的臨時安全屋了。”

摸著下巴,我不解的問道。

“哦,是這樣。我并不喜歡迦勒底嚴格的規章制度,討一個自由,于是就通過靈子轉移悄悄轉移到了這里。別看我這樣,我靠著假身份與充足的炸彈火藥知識,現在在一家軍工廠上班。怎樣?羨慕不???啊哈哈哈哈哈!”

我無語的望著愉悅無比甚至有些失了智的梅菲斯特——還是老樣子啊......

隨即這位癲狂的炸彈狂人漸漸褪去了剛剛的興奮,再次一臉凝重的向我敘述著事情的起因。

“但......時鐘塔方面的一些勢力開始擔憂起來,他們害怕我突然搞出什么亂子,便派衛宮士郎前來驅逐我。就在這時好心的安東尼奧先生為我簽了保障協議,我才因此留了下來...多虧了他們啊......之后為了報答他們的恩情,我便自愿擔任了他們家的護衛......哎.........”

信息量有點大,但我很清楚不能再問下去了。

首先,安東尼奧可能與時鐘塔有些交際,至于誰主誰次,很難說,因為安東尼奧的背景信息隱藏的很好,不排除一手遮天那樣勢力的存在,可就是這樣的人被這么普普通通的殺掉了,如果是消息閉塞還好,但要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或許剛剛的猜想有些不切實際了。

其次,梅菲斯特的協議與之前所提到的“違約”并不是一個協議,或許就是關于這次逮捕我與切嗣的協助契約。礙于剛剛發生的血債,在阿塔蘭忒和梅菲斯特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敵意時我只能問道這里了。

最后,我實在是無法明白衛宮士郎的逃跑行為,明明近在咫尺的目標,再揮動一下刀刃,任務就完成了......這太不像時鐘塔的作風了....如果僅僅是因為錯殺產生的內疚感而逃脫,我不得不說,這個時間點的衛宮士郎還沒有真正覺悟吧。

“有...有勞...阿亮與梅菲斯特先生了,趕緊進來吧,現在外面還不夠安定......”

柔弱帶有一點點哽咽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身體單薄的阿塔蘭忒站在漆黑的門框里,忍著充血刺痛的淚眼,艱難發出嘶啞的聲音,邀請著風中凌亂的我們。

我與梅菲斯特一時愣在了原地,不知說些什么安慰的話,但此時最好的安慰就是沉默。

“......曼蒂以后怎么辦,小孩子遲早有一天會長大的。”

我望著忽明忽暗不斷閃爍著星星火光的壁爐,說著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的問題。

“...我想......你能不能照顧...接下來的日子里,替我照顧曼蒂.........”

可怕的語句從阿塔蘭忒的嘴里一字一詞蹦了出來。

“是嗎...為什么.....一定要交給我...梅菲斯特不行嗎......”

該死!都已經過去了,你為什么還問這些有的沒的!我在心中咒罵著自己。

隨著短暫的沉默,書櫥旁不斷滴答作響的時鐘考驗著我內心難得的平靜,日久失修嘎吱作響的地板折磨著我的耳朵。廚房中還沒有來得及刷洗干凈的碗盤,就像昨日未被打破的家庭瑣事,充滿書香的辦公桌上擺著恩愛夫婦最后的合照,以及阿塔蘭忒手中逐漸失去熱氣的咖啡......

“阿亮......”

“是......”

“我是真心愛著...愛著安東尼奧的......所以說...所以說!請您...請您從今以后一定要照顧好曼蒂!?。∥仪竽懔耍。。。。。鑶鑶琛?!”

失去平衡的阿塔蘭忒突然跪倒在我的面前,隨著一滴滴絕望難過的眼淚,更多的是我心中難以言語的冰涼......阿亮啊...你本不應該再次來到這里的...你個傻瓜......屑。

“阿塔蘭忒小姐請別這樣!快!快!快起來??!嘖,阿亮你也......“

心疼無比的梅菲斯特用力拖拽著幾乎氣絕的阿塔蘭忒———你曾經那癲狂的笑聲我怎樣也憶不起來了,梅菲斯特,繼續表演吧......

“如果...如果還不夠的話...圣杯...對!就是那個樣板圣杯!作為曼蒂今后的生活在迦勒底的條件怎么樣!!!”

終于說實話了嗎...阿塔蘭忒!

望著我眼中逐漸升起的殺氣,阿塔蘭忒知道是時候澄清一切了。

“就在你與切嗣滲透入境時,時鐘塔那邊已經通知了通知了我們相關事宜。決定利用阿塔蘭忒小姐與迦勒底曾經的合作關系,引誘其進入公寓樓利用麻痹陷阱擊倒二人。其最終目的就是......”

“就是我體內不可估量難以解釋的龐大魔力,以此為媒介來激活真正的圣杯———在亞種圣杯戰爭中你根本沒有獲得肉身?。?!”

阿塔蘭忒驚訝了,她根本沒有想到我會推測到如此地步,本以為隨便編一個理由就會瞞過我,誰知真正的答案被我搶先一步說了出來。

“為什么...為什么你會......“

“從進門開始,你手中的咖啡一口沒喝!”

我憤怒地說道。

“啊......那是因為...那是因為......”

虛偽的謊言已經浮出水面,狡辯的氣味難以躲過獵人刁鉆的嗅覺。

“還有廚房里的刀叉...少了一副......看樣子你平時不怎么吃飯啊,阿塔蘭忒!”

或許是剛剛喪偶的悲傷沒能掩飾住這一小小的細節吧,原本一句“吃飯看心情”就會糊弄過去......直到這里阿塔蘭忒明白了,自己已經暴露了神情,再怎么狡辯也是徒勞。

“呼...是我小看你了......”

終于放棄了抵抗。

“曼蒂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不管的...至于那個圣杯,你拿去吧?!?

正準備戰斗的我著實被阿塔蘭忒的一句話驚到了,身后已經掏出懷表炸彈的梅菲斯特也是一臉不解。

“我的丈夫已經不在了...就算使用圣杯將他復活......不,圣杯戰爭本身就是一場騙局。讓一團黑泥做我的丈夫,不可能...你拿走吧......”

“什——————???”

“走?。∧阕甙。。?!再晚一些,想走就來不及了?。?!帶上圣杯快滾!??!”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阿塔蘭忒手中捧著金燦燦的圣杯,毫不理會阿塔蘭忒的“口吐芬芳”,激動的淚水一滴滴濺落在杯體上。

“終于...終于——————!”

“轟——————————!”

我眼睛一黑,昏死了過去......

“圣杯!圣杯在哪里?。。∥覇柲銋?!你個臭婆娘......”

頭疼無比的我,艱難的扶著斷垣殘壁,一腳深一腳淺,逐步恢復了知覺。

“該死......”

望著面前的這番場景,我本以為今天的事情已經發生的夠多了,顯然是我太天真了......剛剛的公寓樓已經被夷為平地,腳下破裂的水管沖刷著依舊神情恍惚的我,天上下著磅礴大雨,不時閃過的幾道驚雷,下水道里的臟水順著我的頭發一股股傾瀉下來。

“嘩~~~嘩~~~嘩~~~~~~”

對面的樓頂上,失去理智的衛宮士郎,一拳一拳審問著渾身是傷懷抱著曼蒂苦苦哀求的阿塔蘭忒。

不過圣杯已經到手了,該走了。

凄慘的哀嚎灌過我剛剛清醒的頭腦......

好吧...等我,阿塔蘭忒!曼蒂!時間——時間不多了?。?!

“衛——宮——士——郎——!你要的圣杯在我這!??!”

我踉蹌地爬出了充滿泥濘的水坑,不顧渾身那難以言語的惡臭,沖著屋頂大聲喊叫。

“嗯!給我交出來?。?!”

就在轉瞬間,猩紅的雙刺已經貫穿我的胸膛,鮮紅的血液噴濺出來,骨頭震裂的聲音在我腦內震蕩。一刀、兩刀,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充滿力道的踢技隨著巨大的腳掌迅速陷入我的腹部,一陣陣劇痛折磨著我的神經。

八秒......

流螢閃爍一般毫無規律的箭矢從四面八方奇襲過來。

七秒......

致命的毒刺一根根扎入我的腋下,嘔吐不止。

六秒......

寬厚的斧刃隨著高高揚起的血漿來回擊打。

五秒......

渾身的血管已經盡數堵塞,魔力枯竭殆盡。

四秒......

身后的掩體應聲垮塌,沒有退路了,該死?。?!

三秒......

隨著白刃震斷的雙臂傾涌著鮮血,在我發黑的視線中來回翻騰。

兩秒......

充滿魔力的絕命刀刃即將逼入心臟,命喪于此嗎?不?。。?

一秒?。?!

“衛——宮——士——郎——!你已經死了!??!”

龐大的魔力在轉瞬間從我已經斷裂的雙臂中噴泄而出,骨骼包裹著神經迅速生成,肌肉連接著剛剛破碎的關節疾速增值,灼傷的皮膚覆蓋了裸露的毛孔,一根根毛發在毛囊中重獲新生——我的雙臂又回來了!

就是這里!!!

“碰?。?!”

衛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猶如怪物野蠻生長的恢復速度,隨著身旁一塊塊隆起的肌肉,迸發出的龐大蒸汽,已難以企及的速度擊碎了自己手中的干將莫邪,在毫秒之間轉敗為勝。

“你在看哪里??。。 ?

衛宮士郎臉龐一陣劇痛,隨后巨大的沖擊力順著脖頸直頂腦顱,不可思議的風壓在腳底迅速生成,不受控制隨著水洼中污濁的積水一并被擊飛?!芭?!砰!砰!”身后的水泥墻難以承受的沖擊盡數倒塌,隨著掀起的滾滾塵土——結束了。

“啊......嗯...偶爾一次還行,時間長了根本遭不住啊...哎呦......”

我揉著剛剛緩過勁來的雙臂,活動著僵硬的肌肉,費勁推開了年久失修樓梯隔間,一步步沉重地踏上階梯,來到了滿是積水的屋頂,慢吞吞地走到了那對受盡磨難母女的面前。

“沒事了吧......”

我問道。

“.........”

阿塔蘭忒不語。

“最后一個問題,也是一切的開始......為什么要違約...把我們一網打盡不就可以了嗎......”

我希望得到真正的答案。

“僅僅是我的丈夫,安東尼奧的家族與時鐘塔有所瓜葛,借刀殺人罷了......”

阿塔蘭忒顫抖著緊緊擁抱著懷里已經嚇壞的曼蒂。

“是嗎...”

我不禁開始頂著滿臉的泥濘狼狽無比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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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知道他是你的前夫,我尊重也理解你的心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么久,就算...就算...啊,說實在的夫人,你真的傷到我的心了.......歸根結底,這可是時鐘塔的協定,我們不得不遵循啊,時間來不及了,快簽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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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情僅僅是這樣就好了...你再一次對我撒謊了......阿塔蘭忒。”

我痛苦的說道。

“僅僅是猶豫了一下...僅僅是猶豫......就招致滅口......”

傾瀉的暴雨漸漸歸于沉寂,天空中一朵朵厚重的積云,被一道道溫和的陽光慢慢浸染,照耀在那昨日依舊閃爍的新婚戒指之上......生生哽咽帶來靈魂上難以企及的傷痛,平復不了九泉之下新婚戀人不曾消亡的聲聲笑語......

“或許衛宮切嗣能夠幫到你...他正在趕往大英博物館的路上......可能會教訓一下衛宮士————”

“請你不要再說了...現在我只想看著曼蒂靜靜長大,陪在...陪在曼蒂身邊而已......”

渴求平靜生活的滄桑面龐,飽含悔恨憤怒又無處釋放的淚水,慢慢撩起淡黃色的絲絲發縷,輕輕安慰著懷中自己曾寄托所有美好生活希望的曼蒂————曼蒂,意為所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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