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祁夢冷冷的笑了笑,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沒說你是敗類,我是說敗類,你在哪兒呢,敗類。電話那頭的木桓豎起耳朵,站在派出所的門外,隔著那一扇門聽得一清二楚,還能吵架,這也就表示了她并無大礙。
小妞,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找抽。年輕的警員像動了真格,跨在凳子一旁的另一只腿跨了過來,卯足了勁。
你他媽有病的是你。年輕的警員被另外兩個死死的拽住胳膊,小聲的附在他的耳邊說:人家只是把手機交給我們,沒說不讓人家接電話,你跟一個女孩子較什么勁。另一個附和著說:就是就是,有失身份。
臭婊子。被架空的雙手并不妨礙他口出狂言,藍祁夢張開的手臂,在落下的那一秒鐘,被另一個人抬了一下,落在了那個警員的頭上。
別鬧了。
然后是木桓推開門的那一聲“嘎吱”聲,剛好落在他腳下的是一個捏癟的礦泉水瓶,順著他推開的門,滑到了外面。
干什么呢你們。木桓走進來把藍祁夢拉到自己的身后。
不好意思啊,剛才有點爭執,沒事沒事。另外兩個警員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連連的擺手,臉上露出難看的神色,另外一個氣哼哼的站立在原地,面部肌肉有些抖動。
祁夢,沒事吧。藍祁夢搖了搖頭。緊接著辦公室的座機鈴聲響起來了,只聽見“喂”和“是”電話就掛斷了。接電話的那個人說:你可以走了。
走吧。木桓拉著藍祁夢的手臂,剛好是受傷的地方,出了派出所大門,藍祁夢終于忍不住疼痛,用右手拉著木桓的手臂,站在原地,齜牙咧嘴:疼疼疼,放手,放手。看著她的樣子,木桓迅速的放開,藍祁夢“啊”了一聲,皺著眉毛,惡狠狠的看著木桓:疼啊,你就不能輕一點,疼死啦。
說話的時候,眼淚順著眼眶滾了下來,不知道是疼的還是難過的。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受傷了,還想跟人家大打出手,你就像一只螞蟻,人家都不用抬手,一只腳就可以踩扁你。木桓也變得莫名其妙起來,生氣的吼著藍祁夢。
你不問,我怎么說。藍祁夢把兩邊的臉頰吹得鼓鼓的,使勁的強忍著淚水,聲音變得越來越小,聲音有些哽咽。
沒事吧,嚴不嚴重。木桓伸起雙手,卻不敢觸碰她的任何地方。
還能站在你的面前,就是死不了咯。
她的臉上慢慢的綻開笑容,像鬼魅的影子從她的眼底掠過,那像是要開出花來的悲傷,在黑夜中蔓延,悄悄的綻放。
到了診所里頭,當醫生輕輕的為她拉開手臂,小手臂的后面已經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受傷,但看得見有一層薄薄堆積的死皮,已經在寒風中被她的體溫自行蒸干。
我要用酒精幫你洗干凈,看看損傷的面積再幫你包扎,如果怕疼的話我可以給你打一針麻藥。楚歌舔了舔嘴唇,看著頻頻搖頭的藍祁夢,說了聲“好”。
木桓就坐在她的對面,她從開始到結束,愣是沒有眨一下眼睛,她像感覺不到疼那樣,將自己置身事外,可是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心疼,她這樣做不過就是想提醒自己,和傷害比起來這些疼痛就是一地雞毛,不值一提。
林辰騎上車走的時候,丟下了一句話,他說:我會打電話給我二叔,讓他來處理這件事情,順便處理你的事情。
她就站在那一聲揚長而去聲中,滿身泥土,卻滿心歡喜,被黑暗凝視。
直到警車中下完最后一個人,依然未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藍祁夢才掏出手機按了那熟悉的十一個數字,電話關機了。毫無征兆的她第又次嘗到被拋棄的滋味,是那么苦澀,又無可奈何。
原來,在你凝視黑暗的時候,黑暗也在凝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