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浮生百味 2
書名: 快穿之小姐姐作者名: 聆懶本章字數: 3081字更新時間: 2020-01-01 23:59:00
酒喻捧著碗,夾著細面條往嘴里送。她像是餓極了,吃飯的動作很快,細小的“滋溜”聲接連不斷。
【慢點吃。】
“慢點慢點,沒人跟你搶。”店老板又給自己添了一勺湯,回頭看酒喻時,笑著搖頭勸:“吃那么快對腸胃不好,我今天下面條下得多,絕對夠你吃的。”
這不是為了掩飾尷尬嗎……
酒喻沖老板感激地笑笑,見老板依舊沒什么大不了的模樣,吃飯的速度自然而然便慢了下來。她剛想在心里對甲方爸爸說些什么,田酒喻又悠悠道:【品。】
酒喻在心里緩緩畫下一個問號。
【吃口面喝口湯,品個味道,告訴我它怎么樣,這就行了。】
酒喻聽得出她不想拖延的決心,只等一個令她覺得可以認同的答案,就痛痛快快地擺脫掉這些現實與瑣碎難熬的人際關系,把一切交諸自己手里。
就像對系統不感冒一樣,酒喻也不太喜歡有個像鬼魂一樣的存在盤旋在她身邊,更何況這個鬼魂是身體的原主,而自己占用了這個鬼魂的身體的情況下。
縱然是因為某種她不了解內部程序的等價交換,她占用這個身體是合法的,也難免會不自在。
酒喻收回散漫的心神,專注于面前瓷碗內的湯面。清澈如淺淺琥珀色的湯水,嗅聞時是吊了不知多久的老鴨湯的味道,但沒有瞧見一點油星肉沫,反而因其中煨透了茶樹菇,湯香清爽不膩,映襯著細白柔韌的面,兩大塊嫩藕和一小撮香菜點綴,看著就口水泛濫。
她依言吃口面喝了口湯,Q彈不塌黏的細面配上醇凈的老湯,香染口齒,暖人腑肺。
酒喻:好吃到哭!幸福到爆!
田酒喻:【……你沒吃過稍微好一點的食物嗎?】
言語間竟有淡淡的憐憫。
酒喻挑了挑眉:這個冷幽默可一點也不幽默哦。
她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也不是秉著能省則省死摳著過日子的人。得宜的工作帶給酒喻的是合她心意的生活,其中戀愛占了不容忽視的部分,而戀愛里,吃食又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美妙輕松的戀愛會使食物給人的味覺體驗加成不少,酒喻不會苛待自己與戀人,適當的時間去享受美食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事。
她低垂了眼簾,美味當前,暫且把甲方爸爸忘卻,細細吃完了一碗面,腹中連半飽也沒。酒喻不想第一頓飯就面臨節食減肥般的境遇,所以在老板的首肯下再次去盛了一碗。
她喜滋滋地又下肚大半碗,正要喝口湯來滿足一下口感,那棵拐角的棗樹嘩啦啦地響了起來,有含笑的聲音隨遠即近:“老張哥,這次我們來得早了,你沒動多少我們點的菜吧?”
店老板看了一眼來者二人手里的兩三青紅脆棗,念念有詞道:“一棗一碗面,多棗一鍋面。你們來得正好——面是沒了,不過菜都做好了。”
“天吶,老張叔,你食量什么時候那么大了?!”又有兩手拎著螃蟹的男人姍姍來遲,語氣熟稔地抱怨:“等等,別一竿子打死,那棗我是一顆沒碰的。我就點了一鍋鴨湯面,你說得話倒好,合著連口湯都沒留一口。我琢磨著咱倆以前也沒這么心有靈犀啊。”
“我可是特地跑了趟蘇州給你帶的。正宗的!雌的!活的!”男人抬手晃呀晃:“我們倆可以來場py交易:一手交面一手交蟹,沒得商量。”
“嘿,還跟你張叔來場交易!來,乖侄子,這棗挺好吃的。”手里有棗的其中一個塞了顆進男人嘴里。
“滾。”男人翻了個小小的白眼,畢竟是長輩,白眼翻得的確沒底氣,塞進嘴里的棗卻沒就地吐了,是吃的他就舍不得,砸吧砸吧給了評價:“酸酸甜甜的,再留幾天張叔就能做棗饃饃吃了。”
店老板笑:“小余你說這話虧不虧心,這蟹說是送我的,最后不還是進你嘴里?平日沒少被你蹭飯,今天沒面吃怎么啦?張叔我缺你吃的過?”
“張叔對我這么好,肯定是餓不著我。”余青竹特別有眼色,向前走了幾步把螃蟹遞了過去。“張叔,沒關系,真的沒關系,不用記掛我,真的不用記掛我,我吃不到也沒關系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字里行間哪是沒關系啊,關系大了好吧。
“多大人了還撒嬌。”余博梁無奈地搖頭,大哥和嫂子雖說為人隨和過了,但行事作風格外干脆利落,哪像余青竹這二十七的大小伙子,在親友面前把撒嬌練得爐火純青。
余青竹冷漠臉地看了眼自己叔叔。
作為大閘蟹的主人,他在此單方面宣布,大閘蟹沒有余博梁的份了。
等等。
嗯?!
他緩緩低下頭,視線落在一個戴著手套的女人身上,落在那雙手里快見了底的碗上。
清透的湯色、幾綹細面、啃去小半的茶樹菇……
他的視線重新落回女人臉上,眸色深沉。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這是一個和他搶糧的女人!
啊啊啊,姐姐你怎么忍心和弟弟搶糧啊!是因為我不是你親弟弟,所以不值得你拿糧食寵愛我嗎!
“這是……”余博梁看著酒喻,問店老板。
店老板看看余博梁,轉頭和酒喻對視了一秒,瞥見那碗,再看看余青竹,眨眨眼,急智道:“哦!我大侄女!我大侄女今天從老家來看我!”
酒喻露出一個靦腆的笑來:“你們好,我叫酒喻。”
“姓酒?”一直在余博梁身邊看戲的男人忍不住搭腔:“是老張哥藏著捂著不讓喝的那瓶杜康酒的酒嗎?”
目標指向性太明確,店老板笑而不語,余博梁:“老酒鬼你太快暴露啦,對得起自己戴眼鏡的斯文模樣嗎!”
酒喻輕笑:“不是,我姓田,能種糧食以供釀酒的田。畢竟酒釀雖好,切莫貪杯。”
氣氛一時很和諧,店老板抬頭看了看,明媚的陽光已經不見了影蹤,天空開始陰云密布,天氣變換之快不亞于翻書。
“行啦行啦,別杵這兒當門神了,你們進去聊吧。”店老板催著幾人進去,“事先說啊,菜都在,面條是確實沒了,不過我剛蒸好一屜饅頭,你們誰要是覺得菜不頂餓,自己過來拿啊。”
那兩人笑呵呵應著,走進了正對著的小平房。余青竹跟著走了幾步,心里想了又想,這頓口糧盼了三四天,為此連今天和一位作者的邀約都臨時拜托給了同事,如今說沒就沒了,他實在覺得自己有那么一丟丟委屈,于是退了回來。
他不小氣,他不卑微,他只是為了維護作為吃貨的自己那最后一抹尊嚴。
“那個,姐,鍋里還有湯嗎?”
余青竹露出乖巧的笑臉,生怕對方當成客套,遂語氣十分認真。
有點奶。
酒喻忍住笑意,“還是有一口的。”
然后余青竹不負所望,自己溜進廚房取了碗,忽略旁邊店老板“這娃沒救了”的眼神,把鍋里的湯盛出來。
果真是一口的量,余青竹也沒半分嫌棄,反而一臉失而復得的慶幸,吞進胃里時,那饜足地瞇起眸子的樣子,讓看客也不由露出星點笑來,莫名覺得自己開始胃口大開。
這是一個做吃播的可塑之才。
喝完的余青竹回味了一秒,沖酒喻感激一笑后,轉頭眼巴巴看著店老板,“張叔,那螃蟹……”
“別想,螃蟹要么不吃,要么留晚上再講。”店老板想著自己給他們準備的菜式,無情拒絕了這么個理由,但一見余青竹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就忍不住松口。
話說,一開始這螃蟹不是買給我的嗎?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這么好的螃蟹分姐一些,張叔別獨占了,好吃的一起吃才對。”
店老板有吐血的沖動:“你張叔在你眼里是不是跟你一樣——都是那種看見好吃的恨不得全是自己的?”
被捅破了本性,余青竹鼓了鼓下顎,余光看著酒喻這個不熟悉的人,又羞又尷尬,但作為一個成年人,控制面部表情還是能做到的。
只是耳尖那點胭脂紅像是春日里的桃花苞,怎么羞答答地躲避也不過是徒勞。
余青竹當做沒聽到,握拳抵唇輕咳一聲,另一只手的食指中指在空中作走動狀:“那什么,話也說完了,沒什么事我就先進去了。”
看著余青竹沒了身影,店老板這才放心地松口氣,“那啥,姑娘,剛剛我那話是說給他們聽的,你別介意。”
酒喻笑著擺手:“有什么關系,做飯美味的老板要是我叔叔我做夢都能笑醒,反而是我打攪了。謝謝老板的這頓飯,真的真的超級好吃,剛才那位余先生愿意只點這份不是沒有道理——雖然湯面大都進了我的肚子。”
說到最后,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額前的碎發。
“嗯,說到這里,我有個請求,想拜托老板同意。”酒喻的耳朵輕微動了動,眼神一頓,有點驚訝,又有點意料之中的塵埃落定。
她半垂著頭笑,卷了卷袖口,摘去了手套,“都說做人時吃虧是福,但我還是過不了這坎兒,不過現在我手頭緊,實在拿不出貴重的,所以想著借花獻佛做兩道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