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為誰而妝——
什么是新聞?只要不是生活常態的東西都叫新聞,季風是這么認為的。辭職跳槽這種事情如果是在一個常規職業里,尋找下家就會成為跳槽之前最重要的準備。在季風所在的這個行業里,辭職跳槽可以說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并且沒有找下家這種憂慮。在這一點上,他除了要感謝自身所從事的這個職業,更要感謝他所處的時代。如果問十年前,從藝者的工作范圍在哪里?大多數的人都會說文藝院團、舞臺或者是電視上。在現在,隨著旅游事業的井噴式發展,從藝者的選擇也面臨著多重機會。其實,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季風這次找工作的經歷。在火車上,季風本來是游蕩著的心靈伴隨著未知的旅行,偶然間瞟見列車雜志登刊的旅游景區宣傳畫片,讓季風直接補了個票向此奔去。面試很順利,季風又一次找到了駐泊地,來到一個三人宿舍里,季風還意外的遇見了一個曾經的同事,這讓季風覺得這圈子真是小,哪兒都有熟人。當然,這種熟人相遇自然少不了在夜幕下推杯換盞,借著酒勁大伙兒紛紛自嘲,原本奔著藝術家的方向去努力,結果離藝術越來越遠。季風說他們像蒲公英,從一個根里來,接著風拼命的飛,以為自己以后都能長成參天大樹,到冬天才發現自己都掛在了樹上,連個發芽的機會都沒有。熟人說季風到底是個文化人,罵人罵自己都不帶臟字的,接著這句話熟人開始向季風的新同事們兜售他的“光輝事跡”。
“你們可別小看我這小老弟,人家是正兒八經的作家,上學那會,別人都在搞對象,人家偏不,還在小兩口兒親嘴的眼皮底下寫作,嘿,還拿了個獎,佩服不?”熟人趁著酒勁無不夸耀的摟著季風對滿桌的同事們介紹著他,就好像炫耀著自己豐功偉績一般。
這樣別開生面的介紹讓季風覺得很尷尬,平心而論,自己那次獲獎純屬撞了狗屎運,至于作家更是不敢自封,充其量也就是個寫作愛好者而已,自己寫的東西別說沒人看,就是自己寫完了都不想看第二遍,能好到哪里去?可偏偏有些時候身不由己的“被介紹”,這也讓自己常常覺得哭笑不得。
“別聽他胡說八道,他說的那意思是天天坐在家里,簡稱「坐家」”季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解釋。這時的大伙兒可不聽季風的解釋,以不無欽佩的狀態向季風頻頻敬酒,季風半推半就的在這樣的觥籌交錯中被眾人抬回了宿舍。
翌日清晨,頭痛伴隨著清晨醒來,季風艱難的睜開眼睛,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沒人。是啊,這時候大家應該都去上班了吧,也好,自己可以靜靜躺一會,想想自己。
“喲,作家醒了?”一個端著臉盆,搭著毛巾,嘴里還含著牙刷的新同事開門走了進來。
“你挺能扛啊,都快不省人事了還干杯呢”新同事笑道,“我們昨天一起喝酒的那幾個小姑娘在網上看了你寫的東西,對你崇拜的不得了”,新同事邊說邊從嘴里抽出了牙刷,在室內的洗手池里把牙刷涮了涮,放在了自己的洗漱器具里,彎下身子把這些東西推到了床下。
“我寫那玩意都不能叫東西,就是自己寫著玩的”季風這時也坐了起來,陣陣頭疼讓他不由得一直用雙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兄弟,你不能這么說,說實話,干咱們這行的有幾個有文化的?看書的都少,那寫書的絕對是知識分子。”新同事走到季風對面床鋪前坐了下來,季風抬頭看了一眼,黝黑的皮膚,標志的長相,清晰的肌肉線條,讓人第一眼看見會覺得這個人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
“我叫劉強,河北人港城人,以前當過兵”新同事開口自我介紹。
季風對當過兵的人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這種感覺源自季風在讀大學的時候曾經有過一段非現役的經歷,那段時光季風覺得是自己活的最真實的一段日子。
“啊,班長你好。”季風半開玩笑的回答,讓劉強頗顯意外,因為“班長”這個稱呼是只有當過兵的人才懂得的意義,“咋?你還當過兵?”劉強欣喜的問季風。季風把自己的那一段經歷講給了劉強,還說自己跟劉強的老家頗有淵源,他第一個工作的地方就是港城的歌舞團,說起來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恰巧劉強也在那里工作過,兩個人聊著聊著有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人一旦有了一個共同的話題,就不可避免的會聊到一些共同厭惡的東西。港城歌舞團的王珊珊成了二人隔空咒罵的話題,這個王珊珊是港城歌舞團的編導,也就是因為這點,王珊珊在歌舞團里拉幫結派作威作福,很多人都對這個人有意見,也有很多人把她的事情反映到了團長那里,結果,這些人被開除的開除、被勸退的勸退,結局好一點的也是在團里處處受著打壓,就這風氣,稍微有點正義感的人都呆不下去。
“聽說那個團長被抓了,王珊珊當團長了,奶奶的,就她那樣的都能當一把手,什么世道!”劉強無不憤慨的罵道。
“不都這樣嗎?咱們這行屬于斷崖式定位的,小角色想往上爬一下那都是比登天還難,可是爬上了,不管是當主演、編導、還是弄文案都不是靠一步一步自然上去的,要不有好機會、要不靠手段。可話說回來,這爬一下,在以后找工作中都是金牌令箭,畢竟小角色和領導是有本質區別的!再說,咱要是真有爬上去的那一天,誰敢保證自己就不拉幫結派,不借助職務之便干點其它的呢?其實,咱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季風回答道,當然,這話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真是個文化人,罵人都不帶臟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