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隱歸竹
- 婆娑居
- 好奇小天蝎
- 2397字
- 2019-09-22 20:41:39
轉眼我來陰界已經一月有余,因著前世的事情我一概都忘了,所以連著自己叫什么也忘的一干二凈。
閻王想著我還沒有一個正經名字,便叫我到他的清風院里去一趟,說要給我起個名字。
在這地府里,我最不愛去的地方就是他的清風院,他這屋子聽起來讓人如沐春風,但是院內卻讓人害怕的緊。
一進他的屋子,就能看到一把用人骨做的琵琶,連那茶杯的杯托都是用手骨做的。
就這么說吧,他這屋子里凡是能用人身上的物件做出來的,絕不用別的東西代替。
這還不是最令我毛骨悚然的,最可怕的就是他那墻上掛的牛頭馬面,那兩個怪物實在是駭人的緊,尤其是那兩個怪物的眼睛,即便我已在這陰界見過各式各樣的妖魔鬼怪,見到他們還是會害怕的心里發抖。
到了清風院門口我磨磨唧唧不敢進去,最后還是離琴來將我帶進去的。
她說就知道我會害怕,所以借著奉茶的由頭同我一起進去,說有她在我總能安心些。
那一刻我恨不得將離琴抱在懷里狠狠地親上一親,這個小娘子果然是最懂我的。
進了主院,明顯能感覺到院內的溫度比外面寒了好幾倍,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來了”,主位上的男人聲音冷冽,猶如千年寒冰。
烏黑深邃的眼眸,一雙仿若冰窟的眼睛里毫無情感,還有那張薄唇,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說出殺無赦,剝皮抽筋一類的話來。
作為陰界權利最大的審判者,他這樣一絲不茍的長相與薄涼的性子簡直就是絕配,看著看著我就走了神,想著他這樣冷的人,以后離琴的日子可怎么過啊。
“敢在我問話時走神的人你還是第一個。”他的聲音低沉醇厚,殺氣凜凜。
“殿下恕罪,怨靈知錯”我盡量表現得鎮靜,實則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許是見我認錯態度好他便不再繼續威懾,只另起了話頭說:“你來這陰界已一月有余,一直沒個名字也不妥,今日叫你來便是想著幫你起個名字,總比叫怨靈的好”
“全憑殿下做主”我謹小慎微地回話,生怕一步踏錯惹怒了這閻羅王,讓他殺得毛都不剩。
“你不必這樣拘謹,你怕我殺了你?”他冷笑一聲,“你放心,就算你將這地府給我掀翻了天,我都不會殺你的。別說是要你的命,哪怕你在這地府少了一根頭發,那位也是要跟我沒完的。”
此時的我還沉浸在他說不會殺我的喜悅中,以至于沒聽清他后面那句話,不過這都不重要,既然得了他的承諾,想必我這鬼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緊接著一陣無話,還是離琴開口打破了尷尬,“不知殿下給她取的什么名字?”她問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歸竹,你覺得可好?”說完他轉頭望向我。
“當然好,殿下起的名字自然是好的,我很是喜歡。”我哪兒敢說不好,怕他不信,我還特地鼓足勇氣,用我此生能做出的最真誠的眼神看著他,道了謝。
他哭笑不得,繼而說:“本殿都說了不會殺你,你怎的還如此怕我,罷了罷了,你回去吧,再在我這多呆上幾刻怕是你的魂都要散了。”
我便抬腿就要跑,只聽得一聲:“等等!”,一時我的腿都軟了,心想怕不是這閻羅王要改主意,只聽他說道:“那忘憂閣以后就歸你了,日后也不用再與那些小鬼住一起,畢竟你與他們不同。”
話畢,見我還立在那兒,素日以冷面著稱的閻羅王竟被我逗笑了,苦笑著說:“得了,你跑吧,跑吧。
他話音剛落,我便如獲特赦一般拔腿就跑,途中隱約還能聽見他問離琴自己是否看起來真的那么嚇人,離琴如何回的我已聽不清了。
出了清風院,我這顆砰砰跳動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抬頭只見遠遠走來一人,很是像范無救。
我瞧著像他,但不敢確定,畢竟他忙的很,十天半個月也見不著一次,正想走近細看,那人卻快我一步喊道“小怨靈!怎么,太久沒見不認得小爺了。”
我這才確定是他。
范無救是這陰界里最不靠譜的,卻靠著一副好皮囊騙了不少人,就連我一開始也差點兒被他騙了,想著這樣英俊的少年郎定是個極其正派的翩翩君子,相處久了之后才發現,在這陰界里,不,在這六界中,若論插科打諢,坑蒙拐騙,他范無救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我有時候會想,像他這樣的人,日后定要有一個小娘子來狠狠地治一治他,讓他也受受罪,沒想到最后卻一語成讖。
待走近后,我才開口詢問:“你怎么回來了,是不是人間的事少,閻王特許你們休息了?謝必安呢?你們怎么沒一起回來?”
“休息?什么時候這人間不死人了,我們就休息了,我回來是向殿下匯報一起官司,這起官司關系重大,我們不敢輕易定奪,請他給個決斷。現下老謝在人間正料理著呢,你這么關心他,怕不是心慕他,怕他在人間被那些花紅柳綠絆住了腳?啊~原來你竟是這樣的小怨靈,等我回了人間一定將你的心意好好帶給他”他的語氣吊兒郎當。
我并不理會他那段胡扯,也知他是故意在我身上尋樂子,惹我生氣,之前我或許會上當,現在卻是不會了。只自顧說道:“以后別再叫我小怨靈了,閻王剛給我取了新名字,叫歸竹,以后要叫我歸竹。”
“歸竹?可是出自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這句詩”他問道。
“正是,閻王給我取名字的時候就是吟的這句詩”我內心還頗為驚異,沒想到他這樣玩世不恭的人竟也略懂些詩詞。
于是我就盤算著改天也要去藏書閣找幾本詩書看看,要不豈不是連他都不如。
只見他自言自語道:“歸竹,歸竹,殿下怎么給你起這樣一個名字。”
我心下不禁好奇:這名字怎么了?是我不配嗎?
可我現下卻不能問他,若是讓他知道我不懂這兩句詩的意思,定會笑話死我,我可不能讓他抓住把柄,還是等找機會問問離琴才是。
這日,我與離琴在孟婆橋喝茶,突然想起了我這名字的典故,便問她我這名字有什么寓意,那兩句詩又是什么意思?
離琴說閻王給我取這個名字就是說我同那詩中的浣衣女一樣天真明媚,柔和溫婉。
那時我才明白范無救為何那般。
我玩笑似的對離琴說:“你說閻王怎么給我起這樣的名字,我一個怨靈,與那浣衣女的明媚柔和是毫不沾邊,再說了,我怎么的配上這樣好的名字,閻王殿下實在是太抬舉我了。”
離琴直直地望著我,眸中流露著有些異樣的情緒,是心疼,自我第一眼見到她,她總是會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至于為什么,我不想去問,也不愿去問。
她說:“你為何不值得,那人說你值得,你便是天底下最值得。”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口中的那人是誰,后來細想下來應該是閻王,可似乎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