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都已經這樣說了,葉初夏還能說些什么呢,再說,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個捏她臉的人了,習慣就好。
不遠處,一道暗藏在陰影中的身影看著手機里角度正好的圖片,唇角勾起一抹滿意帶有算計的笑容。
一次意外的幫忙,難得讓葉初夏覺得這趟旅游也不是那般的無趣。
葉初夏的戲份不多,再加上每個場景對她來說都是親身經歷過的,所要表達的情緒她總是能把握得十分精準。
幾天下來,劇組里的人就沒有不喜歡葉初夏的。
長得乖巧懂事惹人愛就不說了,兩位導演加上男主角都對她態度極好,十分照顧,至于其他人,是真的喜歡還是假的喜歡倒也無所謂。
片場一個安靜的小角落里,擺著一張小桌子,一把小凳子,沒有戲份的葉初夏就坐在那里,埋頭刷題做試卷。
剛下戲份的路從白好奇地暼了眼,看著葉初夏旁邊書包里裝著的一摞試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夏夏,你書包里的這些卷子都是你的暑假作業嗎?”
抽空從試卷中抬起頭的葉初夏看向書包,輕點了點頭。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唉!現在的學生都不容易啊!我一個堂弟,才小學,每天寫作業不寫到晚上十二點過都是不正常的。”
同樣深有感觸的許姿也頗為感慨。
季白樂呵呵地盯著葉初夏,得意萬分,“真好,我已經擺脫了被作業支配的恐怖日子,夏夏妹妹,有沒有很羨慕?”
路從白一臉痛心地指著季白,“季哥,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季哥!”
同樣滿臉不贊同的許姿附和點了點頭,“沒錯!季哥,你這樣太過分了!你這不是逼著夏夏揍你嗎?”
“有嗎?我覺得還好啊。”季白面不改色心不跳,鎮定自若道。
端著杯子走過的杜明看熱鬧不嫌事大,笑嘻嘻地開口,“夏夏,放心揍,只要不揍壞臉,怎么都無所謂!”
季白驚詫地望向杜明,痛心疾首道,“杜導,這樣對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杜明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對你從來都不需要良心這種東西。”
“噗呲——”
季白做了個一箭穿心的動作,“杜導,扎心了!”
杜明上前輕拍了拍季白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沒關系,扎扎更頑強,更健康,應該多扎幾次才對!這樣你才能茁壯成長!”
說完也不看季白的表情,揮一揮衣袖,瀟灑萬分地走了。
一直默默刷題,卻時不時豎起耳朵偷聽的葉初夏再也忍不住,噴笑出聲。
看季白的眼光滿是幸災樂禍。
季白微微俯身,稍稍用力捏了捏葉初夏的鼻子,沒好氣道,“夏夏妹妹,你就這么看著你哥哥被杜導欺負啊?”
葉初夏用力拍掉他作亂的手,一本正經道,“首先,你不是我哥哥,其次,杜導說的沒問題,都是對的,最后,這只能說是良好的建議,不能說是在欺負你。”
“季白大哥以后可要好好研究研究我國博大精深的語言文化,體會其中獨特的魅力。”
看著葉初夏一臉認真,活像教導主任談人生談理想的教育模樣,哭笑不得,“夏夏妹妹,你才多大啊,說話別這么老成,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模樣,吃糖嗎?草莓味的。”
季白手腕輕翻,手掌心突然多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粉色的包裝紙和他的氣質莫名有點相配。
葉初夏瞥了季白一眼,飛快地伸出手拿到棒棒糖,“別以為一根棒棒糖就能收買我叫你哥哥。”
原本沒有這種想法的季白樂了,“那夏夏,你跟哥說說,怎么樣你才肯叫我哥哥?”
“要……不叫,想都別想!”葉初夏防備地盯著他,說什么也不改口,態度十分堅決。
季白覺得小姑娘實在是可愛,也不惱,趁機揉了揉葉初夏的小腦袋,閃人。
葉初夏看著季白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恍惚,和記憶中那個高冷不近人情的男人重疊在一起。
雖然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但也能看到他眼底的孤寂,悲傷,蒼涼。
不知道是經歷了什么,才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呢?
第一次,葉初夏有了想要多管閑事的沖動,比起后來的那個季白,她更喜歡現在這樣的季白,心里做出了決定,她會盡自己所能去幫他。
在劇組的日子葉初夏過得很開心,大家都對她很友善,拍戲的過程也十分有趣,為她這趟旅行增添了不少樂趣。
林箏出場的戲份也不多,沒幾天,葉初夏也就迎來了最后一場戲。
這場戲對葉初夏來說更多的是通過動作和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感情,考驗的是她對林箏此種場景下情緒的把握。
場記聲音剛出,戲正式開始。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夜里街巷靜悄悄的,顯得靜謐,隱隱還有不安。
月影昏暗的小巷子里,一道嬌小的身影慌不擇路地沖進巷子,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木盒子。
“站住!別跑!”
林箏驚懼地回頭看了眼緊追著她不放的一行人,腳下加快速度,生怕自己稍一松懈,就會被對方抓住。
粉色的裙衫上血跡斑斑,血滴落在皚皚白雪上,暈染開一朵紅梅,林箏死死咬著下唇,忍著肩膀傳來的痛意,堅定地向著一個方向跑去。
可偏偏老天不開眼,慌不擇路的林箏猛然被絆倒,重重摔倒在地,一時間仿佛竭盡全力,整個人癱在原地,她努力地想要站起身,卻是徒勞。
看著近在咫尺,目光陰冷,如同看死人一般看著她的一行人,淚眼迷蒙地使勁搖頭,艱難地往后退著。
眼里滿是驚懼,害怕,帶著恨意,更多的卻是自責,愧疚,以及濃濃的不舍。
看著緩緩拾起武器的來人,林箏緊緊抱著木盒,晶瑩的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下,呢喃出聲,“大哥……對不起……”
手起刀落,嫣紅的血落在雪地上,一大片紅梅綻放開來,在寂靜的深夜形成一道難以忘懷,卻倍感沉重傷痛的風景線。
嬌俏的身影仿佛失去了生息,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里,未曾閉上的雙眼盯著一個方向,潰散的眼眸中盡是懷念和留戀,一只手緊握成拳,似乎攥著什么東西。
天空中,雪花再度飄落,大片紅梅被掩蓋。
寂靜無人的深巷中,踉蹌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口,目光觸及雪地上的一抹粉紅,目呲欲裂。
踉蹌著沖到那道粉紅邊,艱難地從雪地中將那已經冰冷的尸體擁入懷中,雙目通紅,低聲呢喃。
“箏兒……”
“是哥哥不好……哥哥來遲了……”
“箏兒,醒過來……哥哥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渾身狼狽不堪,滄桑不已的男子眼中匯聚的光芒漸漸散去,似有什么就此消散,離去,再也無法握于手中。
兩道身影,一跪坐一躺,卻仿佛矗立在那天地之間,令人不忍。
“過!”
原本還沉寂于悲傷中的季白瞬間抽回心神,站起身,將葉初夏從堆滿泡沫的地面上拉了起來。
盯著葉初夏微微滲血的下唇,手心的印記,有些心疼,“你說一路人來幫忙的,這么敬業做什么,杜導又不會說你什么。”
葉初夏試了試,看著不多的血跡,笑著搖了搖頭,“又不疼,早結束大家也能早休息嘛。”
季白從助理那里要來唇膏,遞給葉初夏,“趕緊涂上,好得快點。”
“謝謝小白哥。”葉初夏也沒客氣,接過來用著。
“叫哥就行,前面的兩個字能不能去掉?感覺怎么那么別扭呢?”
葉初夏沖著蹬鼻子上臉的季白翻了個白眼,“你可知足吧,叫你哥已經不錯了好不好,哪兒來的那么多要求?”
“好吧好吧,反正我是你哥就行。”季白算是服了這個十分有原則的小姑娘。
“你什么時候離開?”
“兩天后吧,花一天時間去給大家買個禮物,休息一天,后天下午的飛機。”
“行,走的時候哥去送你。”
葉初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太相信,“你確定?”
“怎么,覺得我會騙你?”
“那倒不是,就是在想你去送我,是給我找麻煩的還是找麻煩的。”葉初夏直白道。
季白:“………”
“夏夏,咋能不這么扎心嗎?”
“哎呀,好啦好啦,你要送就送唄,我又沒攔著你。”葉初夏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
“嘿!這話怎么聽得我那么有小脾氣呢?”
“身為哥哥,你不是這么小氣嗎?”
“得!你是妹妹,你說什么都對!這幾天你肯定也累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拍完戲,下午我陪你去買禮物。”
“下午?你不拍戲了嗎?你居然翹戲!太不敬業了!”
“……我和杜導請了假。”
“哦,是嗎?呵呵……”瞬間不好意思的葉初夏都不敢直視季白了,不過腦子說話,有點丟人。
兩個人的想法很美好,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原定的計劃被打破,更是為兩人惹來了不少的麻煩,甚至差一點要了葉初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