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歸城夜色斑斕，張燈結彩如遇歲首。

一襲明艷紅衣女子步履輕快，穿梭在攢動人群中。第五南星久未離島，城中一切于她都是新鮮與好奇——手里糖葫蘆還沒吃完，又塞進一個糖人。

她在面具攤前駐足，拿起個似黑白無常的面具遮住面容，透過縫隙掃視周遭，滿意付了錢。走沒幾步又退回，驚呼：“萬君樓！這就是萬君樓？”

南星將面具掛在腰間，奔向樓內：“好生熱鬧！”

“客官，吃飯還是住店？”

“先上你們家招牌菜。”

“好嘞！逍遙醉一壺，天上飛一道！客官稍坐，馬上就來！”

南星選了處視線好的位置，搖頭輕嘆：“熱鬧是熱鬧，終究比不過我們鎖仙島。”

此時，落塵一行人也到了子歸城。

故城依舊，故人已逝。凌歌寒走在路上，心緒翻涌——這城還是原來的城，又不再是原來的城。

“爹。”凌忘初察覺到他異樣。自下山后，世上已無玄逸清。

凌歌寒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快到了。”

第五南星正大快朵頤，抬頭恰與進門的落芷對上目光，一眼認出：“小落芷！”

“南星姐？”落芷詫異，“你怎么在這？五爺爺知道嗎？”

“不管那老頭了。”南星笑道，“幸好落爺爺說過，找不到你就來萬君樓，可不就遇上了。”

“爺爺在鎖仙島。”

聽到“鎖仙島”，余不閑、時不當臉色微窘，眼神躲閃——他們四人曾是島上貴客，難怪看著眼熟。

南星也注意到其他人，瞥見余不閑二人時眼睛一亮，嘴角微揚，似在尋找什么。

“南星姐，我給你介紹。”落芷拉過落塵，“這是塵兒，爺爺常提的。”

落塵恭敬喚道：“南星姐。”

南星睨他一眼，拍了拍他：“小小年紀裝什么深沉！那這兩位呢？”

“這位是凌忘初，這位是他父親凌歌寒。”

“凌歌寒？”南星驚訝，“你不是已經……”

凌歌寒坦然一笑：“僥幸留了性命。”

南星沒理會余不閑二人，只顧四處張望。落芷疑惑：“南星姐找什么？”

“沒什么。”話音剛落，見樓上兩人走下，正是余不悔與丁不疑，，她飛奔過去：“余不悔！”

余不悔定定望著她，陌生卻又眼熟，望向余不閑二人，似在詢問“這是誰”。

時不當輕咳轉身，余不閑也裝作未見。

“余不悔，是我呀！”南星原地轉了一圈。

熟悉的畫面涌入余不悔腦海——當年她換了新紅衣問“好看嗎”，他不耐煩應了聲“好看”。

他轉身想走，南星追問：“你什么意思？”

記憶中，四不將初見南星時，她曾問：“你們是誰，為何擅闖鎖仙島？”

他們笑這乳臭未干的女娃，卻也知鎖仙島非凡地。“我們迷路誤入，還望姑娘指路。”

“出島？”南星挑眉，“鎖仙島豈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小丫頭，別仗著年紀小……”

她沒生氣，反倒打量余不悔：“今天高興，我帶你們出島。”

“鎖仙島由五行八卦演化，遇著我是你們運氣。”

“姑娘如何稱呼？”

“第五南星。”

“第五辰未的孫女？”

南星站到余不悔面前：“你叫什么？”

“他叫余不悔。”時不當搶話。

余不悔瞪他一眼，不再作聲。

“余不悔……不悔……”南星默念，“我記住了！”

此刻，時不當與余不閑相視一笑——當年不解的事，如今全明白了。“那時第五姑娘著實費了心思。”

見余不悔不理，南星失落嘟囔：“我錯了還不行嗎？”

余不悔聽在耳里。他從未怪過那個攔他們出島的小丫頭，她本無錯。只是忍不住想，若那天及時趕到，結局會不會不同？可即便沒遇上她，他們真能走出鎖仙島嗎？如今看著凌忘初與凌歌寒并肩，還有，落塵，過往的憂慮責怪，都成了多余。

南星強忍淚水，轉頭回到落芷身邊。落芷握住她的手，她搖搖頭，似在說“沒事”。

“南星姑娘，給他點時間。”落芷輕聲道，“他只是自責，從未怪你。”

南星望著樓上，輕聲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