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關系
- 星落滿汀州
- 拾顧
- 2028字
- 2019-10-17 21:17:12
春雷翻滾,阿星聽著雷聲,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便翻身爬起更衣洗漱,如月看著她濃重的黑眼圈,眼底滿是擔憂,打來水給她敷了敷。
阿星不想聽如月叨叨,便不讓她跟著,自己小跑去了大門。
因著今日離家的只有慕映洲慕映洹兩兄弟,所以前來相送的只有阿星和慕思沐。
阿星站在拾梯下,一直望著大門。
慕映洲緩步跨門而出,一身墨衣襯得臉色越發黑沉,眼神微斂著,目不斜視。
“大哥。”阿星眸子亮了亮。
慕映洲沒應聲,自顧往前,臉若刀鋒。
“大哥。”阿星揚聲,跟著他走了幾步。
慕映洲停住腳步,側過身低頭看她,眼神狠厲,薄唇略諷刺般地輕勾,“誰是你大哥?”
阿星頓時僵住。
慕映洲俯下身,湊在她耳旁輕輕說道:“騙子。”
阿星臉色慘白,一動不動。
大哥知道什么了?
“呵,”慕映洲輕笑一聲,甩甩衣袖,轉身翻上馬。
一旁的人停住說話聲,皆斂住呼吸,不敢插嘴。
慕思沐看看遠去的身影,不悅的蹙蹙秀眉,回眼時才看到身旁的小丫頭臉色煞白,半垂著臉。她剛伸出手,一抹冰涼便落在手上。
慕思沐悄悄嘆氣,用絹帕輕輕擦去阿星頰上的淚,柔聲勸道:“大哥性子就是這樣,總是陰晴不定的,你別跟他一般計較,不然慪氣的還是自己。”
阿星點點頭。但她是知道的,知道大哥為什么會這樣做。
驚怕后又是滿滿的委屈,她也不是要故意騙他的啊,他為什么,連一句解釋也不聽呢。
阿星低著頭,緊緊搖著下唇,她不想讓大姐看出異樣來。
慕思沐剛挽過她的肩,準備送她回院去,就聽見有人在喚她。
“小姐,二老爺正四處找您呢。”婉兒向她們跑來。
慕思沐看看阿星,不放心地對婉兒說道:“你送三小姐回院去,路上仔細些,別讓她磕著碰著。”
“是。”婉兒稍稍疑惑,三小姐怎么仿若丟了魂似的。
回了院,如月一眼就看出自家小姐不對勁來,抬眼疑惑地望著婉兒。
婉兒也不解地搖搖頭。
阿星沒有言語,繞過她直接進門去。
“在大門口就這樣了,也不知是個什么緣故。”婉兒悄聲對如月說道。
如月擰擰眉,她心里倒是有些明白了。
進了屋,卻沒瞧見人。輕聲進了內閣,才看到床榻上歪歪躺著一個人。雙腿吊在床沿邊上,繡鞋也沒脫。
聽見她進來,阿星便將身子往里側去。
如月退出屋打了一盆水進來,緩緩將阿星的繡鞋脫掉,輕輕把她的腿曲著放到床上。
擰干帕子,柔聲道:“小姐,擦把臉再睡吧,臉上膩乎乎的可怎么睡啊?”只字未提發生了什么事。
阿星沒答,臉埋在枕上。
“好不好?擦擦就舒服了。”如月似哄小孩般地說道。
阿星緩緩將臉轉過來,雙眼緊閉著,唇色白得像紙。
如月心下一酸,臉上卻還是柔笑著打趣,“跟個小花貓似的。”
一陣濕意觸到臉上,而后又輕淺地四處擦拭,阿星心里一暖,慌亂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恢復了正常的心跳。
如月見她始終閉著眼,只當她是睡著了。正欲端著水出去的時候,榻上傳來一句稍稍沙啞的聲音,“如月姐姐,謝謝你。”
如月眼眶瞬時紅了,她雖大三小姐兩三歲,可平日里小姐只有向她撒嬌時才會喚她姐姐,哪里像這般客氣過。一如小姐剛來時,不管下人或者主子做了什么,她都會輕聲道謝。
“安心睡吧,外面有我守著。”如月側身說道。
阿星閉著眼,一點一點整理思緒。
是她占了慕家的小姐名頭,還妄想可以和慕映洲成為真正的兄妹。
是她太貪心了,都是她的錯……
淚水又如決堤般涌出,阿星握著脖上吊著的玉墜,埋在被衾里小聲抽噎。
可是誰能來告訴她,她究竟錯哪了?
…………
哭著哭著,阿星沉沉睡去,一覺醒來,已是晌午后了。
如月端著粥進來時,就看到三小姐半靠著床,正定定地瞧著床帳發呆。
“我早上去先生那里告了病假,老夫人來請人我便說您昨晚被雷聲吵得沒休息好,一會兒醒了再去陪她說會兒話。”如月一邊將粥放到榻邊的小桌上,一邊稟說著。
阿星淡淡應了聲,想是想到什么,又吩咐道:“今日的事就不要告訴祖母了,嗯……誰也不要告訴。”
“是。”如月應道,用勺子調了調瓷碗里的熱粥,粥還泛著熱氣,紫薯的清香陣陣彌漫開來。
“小姐喝點粥吧,小廚房剛熬的。”
阿星點點頭,伸手接過。
“把那個取下來吧。”
如月順著她的眼神看去,是一個掛在床帳上的梅花錦香囊。
“誒。”說著忙起身將那什物取下來,捏著去了外間。
阿星垂下眼,小口小口喝粥。
老夫人瞧著阿星雙眼發黑,唇色泛白,說話也搭不上力,兩人沒說幾句話就讓她快回屋休息。又命了小廚房熬些回神助眠的湯藥。
阿星回到屋,將桌上的九連環等環鎖都收了起來,一同鎖到柜子里。
摩挲著有些銹跡的銅鎖,阿星眼底的淚意又泛上來。
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
“大哥,”慕映洹趕上來,與慕映洲同行,“你和三妹妹發生什么了?”
聽到“妹妹”,慕映洲眼色黯了黯,卻沒有作任何回答。
慕映洹欲言又止,猶豫一晌還是道出,“大哥,三妹妹尚且年幼,還有許多不明白的事理,你是大哥,自然該讓著她些的。你方才的話,對著我說倒沒什么,對著妹妹可就有些過了。”
慕映洹雖還不及十五,但從小也是四處看眼色長大,比同齡人都更通透些。
慕映洲想起那雙總是裝滿無辜的杏眸,嗤笑一聲,“她不過惺惺作態罷了,哪會受不了這種話。”
慕映洹蹙起長眉,正想再說什么,只見身邊人揮揮手中的馬鞭,馬兒長嘶一聲,快蹄往前奔去,留下一陣清風。
慕映洹搖搖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