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之后，萬家燈火通明，饒是現在接近凌晨一點也不見有絲毫減弱之勢。

常歡化為的夜之鬼奔襲于黑暗之中，每一步都悄無聲息，卻在轉瞬間奔至百米開外。

這無疑是超乎尋常的強大力量，在一個月前被老師選中后，他曾有幸變化過一次。

那種感覺，何其美妙！

風聲在耳邊呼嘯，極致的速度，極致的力量，這一切都讓常歡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不過這一次，他的主要目標是復仇！

向那個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而且正好老師需要靈魂，殺了那個小子后將其剝奪，也算是一舉兩得。

只不過現在有一點比較苦惱的是，常歡并不知道那個臭小子現在在哪……

無奈之下，他只能以安清苑為中心，依靠極致的速度地毯式搜尋。

范圍越來越大，先是一公里，兩公里……等到半個小時后，范圍已經擴大到了十公里！

“你可千萬不要回去了啊……”

常歡神色怨毒，雙眼如鷹隼般銳利。

不過好在兩個小時后，他的勞動成果終于成熟了。

常歡自覺運氣很好。

只是有一點讓他覺得奇怪的地方是，那個臭小子前面好像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神色呆滯，仿佛失了神一般。

“敗類！”

不需要思考，常歡只需要咒罵出來便可。原本準備以雷霆之勢將其擊殺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下了動作，隱藏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的觀察情況。

臭小子似乎有所察覺，視線朝著四周掃視。

“敢打我……感受絕望吧……”

常歡并不認為夜之鬼會殺不死眼前這個臭小子，單憑夜之鬼化身的氣息感知來說，不遠處那人明顯是個普通人。

“你做了什么？”

常歡神色嚴肅，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銀色月輝之下，常歡無疑是完美的。出眾俊朗的面容，挺拔健壯的身形，從容不迫的氣質，若是換作一個普通少女在此，怕不是會當場犯起了花癡。

黑暗中的王子。

臭小子面露詫異。

“你怎么變成這副鬼樣子？”

一開口，便讓常歡按捺不住內心的殺氣。不過為了報復，為了讓臭小子體會絕望，他決定還是大度一些。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就是個畜生！”

常歡冷哼道，將視線投向呆滯的女人。

“哦，你說她是吧，這確實是我干的，不過我這也是在幫她。”

“幫她？”

常歡面露譏諷，

“難道不是為了自己那骯臟的欲望？”

“你在說什么呢？”

臭小子似乎還想反駁，卻被常歡揮手打斷。

“行了，你不用說了。”

尖銳的獠牙抵著下唇，他揚起了肆意張狂的笑容。

及肩長發無風自動，完美的身形散發出了一道強大的氣息，按照普通人的觀念來說，這也叫氣場。

常歡雙眼似乎有種攝人的魔力，鮮紅的瞳孔在黑暗中悄然亮起。

“厲害，從來沒見過。”

臭小子竟是拍手贊嘆一聲！？

這讓常歡不能忍了，身體內沉睡的力量猛然流轉，腳下大地崩裂，使他整個人如同子彈出膛一般瞬間踏過不到十米的距離。

五指張開，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輕輕搭在了他的臉上。

突然停頓的身形，攜著狂風吹動起了衣角。

“怎么樣？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美好啊？!”

常歡張狂的笑著，厲聲質問道：

“你知不知道惹怒我的代價是什么？憑你一條爛命，死亡都不足以平息！”

說著，緊扣對方面龐的手掌緩緩用力，不出所料的，對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只不過并沒有哭喊，也沒有掙扎。

這就讓常歡十分不爽了。

他想要這個臭小子感受絕望！最好是那種希望破滅之后的絕望！

按照他一開始的想法，對方因感受到了他的強大而涕泗橫流、跪地求饒。自己則假裝大發慈悲饒恕了，等到對方放下心來的時候再一舉擊殺！

當然，折磨是少不了的。

“你為什么不求饒？”

常歡瞇著眼問道。

為什么不按他的劇本走？

快展露出你的弱小啊！

啪！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費力扯了扯發覺無果之后。

常歡覺得手心微癢，原來是對方嘆了口氣。

——

轟！

猛烈、耀眼，以及不可思議。

熊熊燃燒足足有兩米之高的蒼白火焰之中，常歡猩紅的雙眼滿是驚駭，下一刻又是被痛苦所填滿。

“啊！！！”

江言退后一步，看著在凈化之火中費里掙扎的身影，若有所思。

“還好他大意了。”

虞說道。

“嗯，以他剛才的速度與力量來看，我本不應該這么輕易就將他擒住。”

江言倒是沒有反駁，如果不是對方大意……明確來說應該是自傲，否則一旦戰斗起來，生死如何還真不一定。

“很痛苦嗎？”

江言蹲下身子，神色平靜的望著滿地打滾的常歡。

常歡眼中時而露出憎恨，時而露出后悔，時而又滿是痛苦。不對，此時應該這么說。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三分憎恨，三分后悔，以及四分的絕望痛苦……

“我……”

常歡渾身上下明明沒有一絲傷痕，但他的嗓音卻是莫名沙啞了起來。

“你說，我聽著。”

“對不起，是我的錯，請繞我一命……”

終究是個少年，縱使痛苦憎惡又如何？還能因此連命都不要了？

常歡還沒這么傻，強忍著不留下眼淚、不嘶吼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行啊，那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江言想了想，在常歡期盼的眼神中，慢條斯理的說道：

“好不好？”

“……”

常歡沒有說話，卻是重重點頭。

“那第一個問題，你怎么變成了這樣？剛才見到不還是好好的嗎？”

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問題，常歡先是猶豫了一會兒。但靈魂傳來撕裂般的持續疼痛，讓他把老師的叮囑轉眼拋擲腦后。

“是我的老師，一個木偶惡魔賜予我的。”

常歡也不是沒想過編謊話，只是接觸這方面甚少的他，生怕哪個地方編的不合理而惹怒江言。

“你什么時候和你老師接觸的？”

“大概一個月前，我父母意外去世，心情沉痛的時候遇見了老師。”

“那你有付出代價嗎？”

“代價？”常歡眼中先是出現了茫然，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你也知道你老師是惡魔，難道賜予你這么強大的力量不需要任何代價嗎？靈界的規則你應該也是有所了解的。”

江言神色奇怪，緩緩說道。

“沒有啊……就是在化為夜之鬼的時候帶回去一個靈魂就好，還有，提供住所……”

常歡猛然想了起來，在父母意外身亡之前他們有一次爭吵，一氣之下的自己對著天空許愿，如果父母能夠就此消失該多好啊……

他的愿望實現了，化為夜之鬼的代價也早就支付了。

那是他父母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