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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 供給側改革順應現實要求

1.需求拉動漸顯乏力,根源或為供給抑制

在進入21世紀之后,我國市場需求動力在不斷衰減,國內消費潛力難以充分釋放,與此同時,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引起的國際經濟不景氣,導致中國出口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影響,結果只能依靠政府加大基礎設施建設拉動投資需求。在金融危機階段,我國政府出臺“四萬億”投資拉動的刺激計劃,使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得到了延續,但是也帶來影響至今的負面效果[1]。在2011年三季度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onsumer price index,CPI)達到頂峰、開始下滑之后,2012年3月生產者物價指數(producer price index,PPI)開始進入下降通道;截止到2015年10月,PPI已經連續44個月下滑,工業企業銷售利潤率已經低于CPI與PPI之差,債務風險不斷積累。

由此可見,從需求側入手已經不再適應當前的經濟增長形勢,也解決不了增長乏力的根本問題,因為我國需求乏力并不是消費能力疲弱,而是在很大程度上受供給抑制:一是供給結構升級緩慢、創新能力不足等問題抑制居民現實消費需求;二是供給方式不夠優化、供需信息不對稱導致潛在需求難以轉換為有效需求;三是公共產品和公共服務供給不足也制約了消費需求的增長;四是資本形成需求由于缺乏相應的技術設備和原材料的供給約束,難以形成有效的中間品需求,轉而依賴進口[2];五是國內有效需求最終決定于各主體的供給能力,因為,雖然需求對供給有重大影響,但各類市場主體(個人、企業等)的各種有效需求都取決于其支付能力或購買能力,而其支付能力或購買能力又取決于其收入水平,而收入水平又取決于其生產率,生產率某種程度上就代表其供給能力[3]。因此,需要加強供給側的改革與創新,帶動更多潛在需求的釋放。當然,作為經濟運行一體兩面的供給側和需求側,并不是相互替代的關系,而是相互促進的關系。供給能夠帶動需求,需求也會倒逼供給,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需要二者的協調和互動,只是在不同的發展階段,政府宏觀經濟管理的側重點有所不同。

2.供給側資源環境約束到達臨界點,人口紅利到達拐點

中國長期以來的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對生態環境的破壞,以及對自然資源的利用,都超出了合理的限度,到達了臨界點,導致資源、環境與氣候等問題的日益加劇,包括霧霾問題、碳排放問題、水土污染問題等,從人與自然和諧角度來看,已經超出了人們的承受能力[4]。另外,我國能源結構呈現高污染、高碳化的特征,使得上述問題更加突出。比如,2014年我國煤炭占一次能源消耗的比重高達66.0%;而水電、風電、核電、天然氣等清潔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耗的比重為16.9%(見表3-1)。另外,我國經濟發展還面臨著資源約束與能源對外依存度高的問題,2015年石油對外依存度超過60%,天然氣對外依存度超過30%,一旦能源供應安全無法保障,勢必影響到經濟安全[5]。為此,我國把節能減排作為國家發展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資源環境問題已引起政府的足夠重視并已逐步加大規制和治理力度,旨在能在更大程度上緩解經濟增長與資源環境的矛盾問題,實現經濟、能源與環境協調發展。

表3-1 主要國家和地區一次能源消費結構(2014年)(%)

資料來源:中國數據來自國家統計局《2015中國統計年鑒》,其他國家和地區的數據來自《BP世界能源統計2015》(BP Statistical Review of World Energy 2015);標準量按發電煤耗法計算。

目前,我國勞動力供給不再充裕和低廉。1997—2000年經濟活動人口平均增速為1.4%,而2010—2013年間的平均增速僅為0.4%;2010年到2014年,農民工總量增速由5.4%下降至1.9%,外出農民工增速由3.5%下降至1.3%,各地頻現“用工荒”,勞動力已經不再廉價[6]。2011年中國人口結構出現拐點,2012年開始15~64歲勞動年齡人口的總數和占比都出現了下降(見圖3-1)。同時,人口老齡化現象愈發明顯,截至2014年底,60歲以上老年人口已達2.12億,占總人口的15.5%。與此同時,人口紅利(demographic dividend)的拐點也已經出現,不僅年輕勞動力數量增長停滯甚至是負增長,而且年輕勞動力的勞動意愿也有所改變,他們對閑暇的偏好明顯增加,由此導致,勞動力要素成本不斷上升,制造業低成本優勢已成歷史,主要依靠規模擴張的粗放型發展模式已難以為繼。因此,需要從供給側入手,進一步提升制造業技術水平,推動制造業由生產型向服務型轉變,優化制造業結構,培育新的競爭優勢。

圖3-1 15~64歲勞動年齡人口總量及占比的變動情況

資料來源:CRIC,海通證券研究所。

3.要素投入結構資本化程度高,技術進步和創新不足

要素層面的供給管理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內容。基于CobbDouglas生產函數可知,經濟增長驅動力主要有三個來源,分別是勞動、資本和全要素生產率(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其中全要素生產率主要來源是技術效率。勞動、資本對產出的貢獻率主要是來自要素投入數量的擴張,而代表技術水平的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才是產出效率提高和供給結構升級的標志。從我國2005—2014年經濟增長的全要素生產率水平來看(見表3-2),資本投入仍然是我國經濟增長最主要驅動因素,而且其貢獻率還呈上升趨勢;勞動貢獻率呈下降趨勢,說明勞動力價格上升、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已經顯現,人口紅利在逐漸消失;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率較低,而且呈下降趨勢(見圖3-2),說明我國技術創新不足,這正是難以實現經濟轉型升級的“癥結”所在,為此,必然需要進行供給側改革創新,推動技術水平提高和產業高端化成長。

表3-2 勞動、資本、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2005—2014年)(%)

資料來源:羅良文,梁圣蓉.論新常態下中國供給側結構性動力機制的優化:基于1994—2014年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J].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2).

圖3-2 2005—2014年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率及其變動趨勢

注:虛線為變動趨勢。

4.產品層次處于中低端,國際競爭力不強

改革開放以來,雖然我國制造業發展取得了長足發展,但與美國、德國、日本、英國、法國等制造業發達國家相比還有較大差距。我國制造業仍然是大而不強,關鍵核心技術與高端裝備的自主研發、創新能力較弱,國家制造業創新體系不健全;工業化與信息化“兩化”融合范圍較小、融合程度較低,技術效率不高;產品層次處在中低端,附加值較低,中國制造的世界知名品牌比較缺乏,制造業國際化程度不高,國際競爭力不強。與此同時,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之后,西方發達國家為了解決失業問題和重塑制造業競爭新優勢,紛紛踏上“再工業化”的發展道路,從而推動著新一輪全球化貿易及投資格局的加速形成;另外,一些發展中國家為了盡快融入全球價值鏈,從經濟全球化進程中謀得利益,也紛紛加快戰略謀劃和布局,積極承接產業、資本轉移,加快“引進來、走出去”的戰略實施,拓展國際市場空間,努力在全球產業再分工中尋求到有利定位。可見,我國制造業面臨著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雙向競爭擠壓,轉型升級是必由之路。

5.有效供給不足,“供需錯位”愈發明顯

據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5年我國居民收入基尼系數達到0.462,雖然較前幾年略有下降,但仍然超過國際公認的貧富差距警戒線0.4,表明我國貧富差距過大。而且,在經濟發展新常態下,收入分配結構不均衡問題有可能愈加嚴重。因為,解決大量就業問題的制造業發展到一定程度時,會面臨行業分化(industry differentiation)的風險,具有技術、品牌、資源與規模等實力的“優勢制造業”發展勢頭良好,而對低價勞動力依賴度高、以低價格作為主要競爭手段的“一般制造業”生存空間不斷萎縮,如珠三角很多企業境況堪憂或倒閉,出現“冰火兩重天”的格局[7]。由此,一般制造業的勞動者將面臨收入下降或失業的風險,而優勢制造業的勞動者的收入則會不斷提高,收入分配不均衡可能更為突出。過大的貧富差距,導致形成有錢“花不出”和缺錢“不敢花”的消費“僵局”。

聯合國根據恩格爾系數的大小,對生活水平有一個劃分標準,即一個國家平均家庭恩格爾系數大于60%為貧窮,50%~60%之間為溫飽,40%~50%之間為小康,30%~40%之間為相對富裕,20%~30%為富足,20%以下屬于極其富裕。我國居民家庭恩格爾系數已降至30%~40%之間。另外,國際經驗還表明,當人均GDP超過3000美元后,消費開始由“小康型”向“享受型”轉變,超過6000美元后,由“享受型”向“休閑型”轉變。2014年我國人均GDP已突破7500美元,2015年已接近8000美元,當前已躍升到由“享受型”向“休閑型”轉變的階段,居民消費需求結構和檔次已基本接近發達國家水平[8]。縱觀各國經濟發展,人均GDP達到8000美元標準后,將會出現消費升級的趨勢。但是,客觀地講,國內很多產品與國外產品的確存在不小的差距,國內高品質消費品有效供給不足,難以滿足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內在需求,許多現實消費所需求的產品和服務無法在國內獲得,或者產品和服務由于品質安全等原因使居民不敢消費,導致現實消費需求被嚴重抑制,從而,在我國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斷增加的情況下(見圖3-3),出現國內消費者在海外大量購物現象。由此可見,“供需錯位”已成為中國經濟增長的一個主要障礙。中國經濟要想獲得持續發展,必須在供給端有所作為,過去注重總需求管理的發展空間不再廣闊,目前亟須通過技術創新與供給結構升級來提高增長率[9]

圖3-3 2003—2015年我國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資料來源:國家統計局。

6.經濟發展失衡,結構性矛盾日益突出

除了上文的要素投入結構偏資本化問題之外,中國經濟發展的結構性問題主要還包括產業結構、區域結構、經濟增長動力結構和收入分配結構等問題。

(1)產業結構問題。產業結構問題突出表現在低附加值產業與高消耗、高污染、高排放產業的比重偏高,而高附加值產業、綠色低碳產業、具有國際競爭力產業的比重偏低。為此,需要加快推進科技體制改革,促進高技術含量、高附加值產業的發展;需要加快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特別是推進自然資源資產產權制度、自然資源用途管制制度、資源有償使用制度、生態補償制度,以及用能權、用水權、排污權、碳排放權初始分配與交易制度等方面的改革,為綠色低碳產業發展提供支持和動力;需要通過金融體制改革、社會保障體制改革等去淘汰落后產能和“三高”行業等。

(2)區域結構問題。區域結構問題突出表現在人口的區域分布不合理。目前,我國城鎮化率偏低,尤其是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大大低于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此,需要加快戶籍制度改革、福利保障制度改革、土地制度改革等,制定切實可行的目標導向,加快推進農民的市民化進程,提高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區域結構的另一個問題是區域發展不平衡、不協調、不公平。例如,有些地方享有很多特殊政策甚至是“特權”政策,而有些地方發展嚴重滯后。為此,需要推進行政管理體制改革、財稅制度改革、區劃體制改革等,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市場,解決不同區域發展不平衡問題,使人口和各種生產要素在不同地區自由流動、優化配置,并加大對欠發達地區的財政支出和政策支持力度。

(3)經濟增長動力結構問題。中國經濟增長過多依賴投資、消費和凈出口這“三駕馬車”來拉動,特別是過度依賴投資來拉動。其實,“三駕馬車”只是GDP的三大組成部分,是應對宏觀經濟波動的需求側的短期拉動力,只是經濟增長的結果而非原因,制度變革、結構優化和要素升級“三大發動機”才是經濟發展的根本動力。我們要依據需求升級的導向,更多地依靠改革、轉型、創新來提升全要素增長率,培育新的增長點,形成新的增長動力。

(4)收入分配結構問題。中國城鄉收入差距、行業收入差距、居民貧富差距都比較大,中等收入群體雖然在增加但仍不夠強大,財富過多地集中在少數地區、少數行業和少數人中,這無疑會影響國內整體消費水平,存在富人“有錢無處花”和窮人“缺錢不敢花”的現象。因此,有必要加快推進收入分配立法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社會福利制度改革、產權制度改革和財稅制度改革等,促進收入分配的相對公平,進一步縮小貧富差距[10]

7.國際分工格局在重構,打造競爭新優勢有賴于供給升級

(1)全球低增長困境源于結構性改革遲緩。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以后,美國、歐盟、日本等主要經濟體都采取了大力度的量化寬松政策,如通過直接購買資產和債券、降低利率甚至實行零利率或負利率等方式,大規模增加市場流動性,提高貨幣支付能力,刺激消費水平擴張,提振市場信心。但從實際效果看,全球經濟復蘇遲緩,市場需求持續低迷,主要經濟體全要素生產率增速放緩。可見,單一的需求刺激并沒有取得預期效果,需求管理的短期政策雖在抵御危機沖擊上發揮了一定作用,但中長期結構性問題并沒有得到根本解決,增強經濟增長動力還需要推進結構性改革。

(2)國際分工格局重構要求結構性改革。過去一個時期,歐美國家是主要的產成品消費市場,東亞國家是主要的生產基地,中東、拉美、非洲等地區是主要的能源、原材料輸出地。國際金融危機后,歐美國家信貸消費模式難以持續,轉向推進再工業化戰略,一些高端制造業出現回流;中東、拉美、非洲等能源、原材料生產國迫于新能源技術快速發展的壓力,著力延伸產業鏈,提高產品附加值;一些發展中國家為了盡快融入全球價值鏈,從經濟全球化進程中謀得利益,也紛紛加快戰略謀劃和布局,積極承接產業、資本轉移,加快“引進來、走出去”的戰略實施,拓展國際市場空間。全球分工格局正在加快調整,各主要經濟體都力求通過結構性調整,尋求全球產業分工中更有利的地位。

(3)結構性改革是打造國際競爭新優勢的關鍵。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WTO)后,我國對外開放水平不斷提高,國際競爭力明顯增強。憑借低成本優勢和較強的產業配套能力,我國在全球貿易中的地位迅速上升。一是保持了全球貨物貿易第一大國和第一大出口國的地位,2015年出口市場份額達到13%;二是新興貿易業態給對外貿易注入了新的活力,2015年以來,我國新興貿易業態茁壯成長,國家推出一系列新舉措,促進跨境電商、市場采購等新興貿易業態實現快速發展。但也要看到,隨著我國要素成本逐步提高,傳統比較優勢逐步減弱,而新的競爭優勢尚未形成,面臨“前有圍堵、后有追兵”的雙重擠壓態勢。這就要求我國從供給側發力,加快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培育建立在新比較優勢基礎上的競爭優勢[11]


[1]文建東,宋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經濟發展的必然選擇[J].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37(2):20-27.

[2]黃志凌.中國經濟下行的基礎判斷與復蘇戰略[J].現代商業銀行導刊,2015(9):2-13.

[3]李佐軍.正確理解供給側結構性改革[M]//滕泰,范必,等.供給側改革.北京:東方出版社,2016:58-59.

[4]賈康.新供給: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創新[M].中國經濟出版社,2013.

[5]林衛斌,蘇劍.理解供給側改革:能源視角[J].價格理論與實踐,2015(12):8-11.

[6]李揚,武力.從供求管理政策的演變歷史看“供給側改革”[J].開發研究,2016(1):33-38.

[7]何哲,孫林巖.服務與制造的歷次大討論剖析和服務型制造的提出[J].管理學報,2012,9(10):1515-1523.

[8]黃志凌.中國經濟下行的基礎判斷與復蘇戰略[J].現代商業銀行導刊,2015(9):2-13.

[9]馮志峰.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理論邏輯與實踐路徑[J].經濟問題,2016(2):12-17.

[10]林火燦.結構性改革:改什么怎么改:訪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資源與環境研究所副所長李佐軍[N].經濟日報,2015-11-23.

[11]王一鳴,陳昌盛,李承健.正確理解供給側結構性改革[N].人民日報,2016-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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