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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父親病重,母親身心憔悴,小筠每天上班,照顧父親,自己的一切煩惱與不快都只能讓步,被拋之腦后了。

送走父親,幾個月過去,小筠剛緩過勁兒來。

4月份的一個下午,正在下鄉的小筠突然接到兒子大學輔導員打來的電話,說兒子生病了。聽到這個消息,小筠感到天都要塌下來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小筠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但有什么辦法呢?只有強撐著,給單位請了假,心急火燎地和茍健匆匆上路。

給兒子辦休學證明,帶孩子到省城住院看病,來回折騰了一個多月。辦出院手續時,醫生告誡小筠和茍健,孩子得的這種病易復發,要他們隨時注意觀察。

絕望,孤苦,無助。雨夜中,小筠仰望蒼穹,跪倒在地,泣不成聲:“蒼天哦,我小筠上輩子究竟做了什么孽,你要讓我這輩子過得如此凄慘?是我做的孽,就讓我一人承擔好了,折我的壽,讓我即刻死去都可以,你為何要讓我的孩子生病?為何?為何?”

孩子生病,小筠感覺自己像突然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整天惶惶不可終日,提心吊膽。她最怕接到孩子輔導員的電話。自小,在小筠的教育和影響下,兒子知禮,守時守信,是別人眼中的乖娃娃。老師打來電話,多半都是孩子身體又出問題了。好在,雖然磕磕跘跘,兒子還是讀完了大學,取得學士學位。臨畢業時,通過筆試面試,被一家公司錄用,開始實習,試用,小筠總算松了一口氣。

兒子在公司試用期間,暫無大礙,但三年期限將滿要續簽最后一次合同時,孩子的病再次復發,這次,丟掉了工作,失業了。

在我面前,小筠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瞧,這就是命。你本為自己的人生做好規劃,但命運卻常常讓你猝不及防,悲劇一個接一個上演。真是應了那句話,災禍與明天不知是哪個先到。茍健不堪,為了孩子,我可以忍,而且也忍了這么多年,忍過來了。但,孩子呢?辛辛苦苦的等待和付出,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唉,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離婚?現在如果提離婚,茍健肯定會同意,因為他早就放出話來,想撂挑子了。但,目前的這種狀況,能離嗎?”

“婚又暫時離不成了,那,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看著小筠這樣艱難地一路走過來,我心疼不已。

“能怎么辦呢?真的不想活了,好想去死,但,我死了,這可憐的孩子怎么辦?現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準備把剛買的那套房子裝修出來,我和兒子搬過去住。不能離婚,就分居吧?,F在我的工資大部分要還貸,孩子的生活費,醫療費,在孩子治好身體,找到工作之前,他必須要付的?!?

生活就是這樣把人步步逼入絕境,讓你求生艱難,求死不得。我蒼白地勸慰小筠看遠些,但小筠說,睜開眼睛,不幸就擺在眼前,如何看得遠?不過,既然生命還在,既然還有一息尚存,也只有咬碎牙慢慢熬下去了。

故事寫到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小筠的生活在繼續,人生還在繼續。在小城的南邊,小筠以兒子的名義買的房子正在裝修。小筠邊上班,邊照看房子,整天忙碌著。

未來會怎樣呢?我們不知道。

小筠曾經告訴過我,她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離婚。這個心愿哪怕到死的那一天,也一定要實現。作為好友,我能說什么呢?只有給她最好的祝福:祝她的兒子早日康復,祝她最終達成心愿,和茍健離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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