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被帶進地火房,見到家主石超群和小師叔石超俗均正襟危坐,心知有事要發生,叩了個頭問道:
“師叔喚越兒來,可是出了什么事?”
石超群也不答話,與師弟對視一眼,點點頭說道:“是時候了,走吧。”
說完起身走到石室一處,抓住墻上一塊石頭輕輕一轉,腳下地面竟然緩緩分開,露出一個洞穴入口。
石越大為驚訝,家主的地火房他以前也常來,卻從未察覺還有密道。又不敢多問,跟著二人走進洞內。
密道似乎極深,像是通到了巖漿河下面。越來越熱,他煉氣八層的修為都有些承受不住,臉上熱汗滾滾而下。
正難受間,忽覺一股柔力傳來,將他包裹住,頓覺清涼。抬眼一看,原來是小師叔用法力將他護住,向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又默默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來到一座石門前。石超群取出一枚令牌,插進石門上一處暗槽,石門緩緩開啟門,三人走了進去。
石越見這里是座不大的石室,內里溫度比之密道要涼爽的多。房間里纖塵不染,墻上的螢石似乎用了很久似的,光線十分昏暗。
屋內擺放一張香案,上面供奉著許多靈牌。香案前有一張蒲團,再無他物。
石超群上前作揖,默默禱祝,然后取出香燭點了,插進香爐里。又行了拜禮,才退到旁邊席地而坐。
待石超俗同樣行完拜禮,石超群道:
“越兒,這里供著我石家祖宗,你也來拜一拜罷。”
石越自登仙之后從未行過祭祀之事,情知茲事體大,也學著兩位師叔恭恭敬敬焚香四拜。
等他拜完,石超俗說道:“越兒,過來給家主磕頭。”
石越不明所以,像個牽線木偶一般,又過去乖乖磕了三個頭。
石超群微微頷首,說道:
“石越,你既已行完禮,我便當著列位祖宗的面,將石家家主之位傳與你。”
“啊?這使不得呀,家主正春秋鼎盛…”
石越心中大驚,正欲推辭,卻被石超俗瞪了回來。
“是時候讓你知道了,你聽著便是。”
石超群說著隨手在身邊地上一拍,身前竟然彈起一個暗格。
又將那枚令牌插入暗格上的一個孔匙,暗格便被打開。里面放著一枚制式古怪的玉簡,還有一個黑色的獸皮卷軸。
石超群將玉簡與卷軸取出后,暗格又收回原處。他先將令牌遞了過來,說道:
“這枚烈火令為我石家歷代家主保管,若是失去此令,世上便再無我石家。”
石越心中難免泛起驚濤駭浪,忙小心接過令牌。令牌長約三寸,入手寒涼,也不知是何材質做的。通體黝黑,但隱約感覺里面有一團火焰,竟然能發散出淡淡的紅芒。
“這枚令牌非同小可,我曾用【鑒寶盤】測過,令牌的品階高達四階上品,可以說是無價之寶。但奇怪的是卻沒有傳下任何與之相關的法門,連我也不知道除了開啟這石門與暗格,令牌還有何功用!”
石超群苦笑一聲,繼續道:
“直到前些天西域【多影閣】的人找到我家,一口道破【烈火令】的跟腳,并且知道我家存有這枚令牌。那時我才知道,我們竟然和影子公會扯上了關系。”
“影子公會,那是什么?”
石越疑惑地問。
“西域的一個地下組織,據說常行刺殺之事,他們的人被叫作【影子】,神秘的很。多影閣是其下一個商盟,販售情報消息,嘿嘿,那只是明面上的,我也就知道這么多了。”
說著,石超群又將玉簡遞給石越。
“這是我家的煉器傳承,其中最重要的是【破空梭】,可是【破空梭】是法寶,金丹修為才可以煉制。但是近千年以來,我石家并沒有過金丹修士。”
“那豈不是說我家曾經有過金丹?”石越問道。
石超群點點頭說:“我猜應該是有,否則不會有這樣的傳承。對了,我們剛剛湊齊煉制【小破空梭】的材料,也許過段時間就可以煉制成功。”
說到這里,石超群難掩興奮之色。石越正想問【小破空梭】又是什么,他已將那冊卷軸遞了過來。
“你打開看看吧。”
石越好奇地打開卷軸,看到上面的內容時,又一次被驚到:那卷軸的首頁寫著【鐵伐四部】。
“師叔,這上面寫的是真的嗎?”石越追問道,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了。
石超群說:“既是祖宗傳下來的,我想應該不會有假。妖獸山脈南部有另一個世界,我們安溪石家的祖先原本來自那里,是傳說中的狼王后裔,鐵伐四部之一。我們本姓石蘭,所以你應該叫石蘭越!”
“可是,為什么現在把這些交給我?”石越不解的問。
“多影閣派人送來消息,說楓丹團欲聯手艾山左對我家不利。他們想讓我家修士遷去西域,可祖宗家業和萬千領民斷難舍棄,我與你小師叔反復斟酌,決定還是留下來。為免蹈黃櫸埡覆轍,故做此備案。你與小師叔去西域的【夜疑城】,在那里潛修,無論這邊發生什么,都不要回來。”
“我們是去投奔多影閣嗎?”
石超群搖搖頭道:“尚不確定他們是敵是友,你們就在那里蟄伏,等待【熾魔之戒】的主人出現。”
“熾魔之戒?”
“對!這便是我家最大的使命,等待【熾魔之戒】主人的召喚。可是等了千百年,一直沒有得到關于【熾魔之戒】的消息。至于那究竟是什么東西,并沒有人知道。”
“如果我們到死還沒有等到呢?”石越又問。
“那就把這件使命傳給下一任家主。”
……
苻泓回到楓丹山之后,叫來大庫奉行,將賣煉晶石所得交給他命他入庫。奉行領命去了,苻泓便回到自己的洞府。
幾間草堂,前面是一塊草坪,有一些石桌、石凳之類的物事。
草坪環繞著一汪池塘,池塘上面飄著幾張蓮葉,透過清澈的池水可以看到底部生著一些青荇。
苻泓走到池塘邊,臥在一張軟榻上。
慵懶的午后,他這么慵懶地躺著,又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書的封面赫然寫著【仙途苦旅】,若是陳美酒知道大名鼎鼎的楓丹團頭領苻泓也是他的粉絲,不知會作何感想?
又過了許久,他合了書本沉思。忽然嘬了嘬嘴唇,打聲尖哨。
等了一會兒,也不知從哪里游過來一只大白鵝。紅掌輕撥水面,在身后留下一道粼粼波紋。
離得近了些,白鵝突然猛拍雙翅,激起一片水花向苻泓潑來。未及近身,便被一層光罩盡數擋住,被陽光折射出好看的彩虹。
苻泓瞪了眼白鵝,卻不以為忤,寵溺地說道:“老五,別鬧了。”
白鵝突然口吐人言:“臭師叔,壞師叔,一點都不好玩兒!”
此時若有旁人在場,一定會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鵝,竟然是老五!
“你聽我說……“苻泓依然笑瞇瞇的看著白鵝。
“老大在瑪瑙堡,老二、老三離得太遠,老四剛被我下令閉關,我現在只能找你了,有個任務你接不接?”
“什么任務?說說看唄,要看本仙子有沒有心情了。”白鵝傲嬌地答道。
“申家有兩個天才弟子在鵝湖曹家修煉,你去鵝城潛伏,尋機會殺了他們罷。”
“喔,這倒有點兒意思,我考慮一下。”
“那兩個小孩一個是單靈根,一個是雙靈根,本命天賦都極為強大。三年前,淇水董家曾派過一隊煉氣后期的弟子刺殺,但失敗了。”
“這么說,這任務我接了!”
“好,那你就去秘庫找駝子大叔,秘庫里的法器你隨便挑。”
白鵝說道:“我就要【幻刃】和【鎖魂】,先說好了,事成后這兩件法器作為我的獎勵!”
苻泓歪著頭想了想,笑道:“要的!還有那張四階【六丁六甲符】你也帶上,萬一遇到曹家金丹還能保你一條小命。”
白鵝嘎嘎叫道:“師叔你舍得呀?那張符箓可要值三十枚三階哩!”
“嘿嘿,多少靈石也沒我家老五的命值錢。”苻泓臉皮抽了抽,笑著說道。
“那好吧,何時動身?”白鵝拍打著翅膀上了岸。
“不急。”
苻泓想起一事,問道:“你看老九怎么樣?”
白鵝笑道:“那個小胖子挺可愛的,我每次去看他,都丟東西喂我。可惜資質差了點,不過看在他是咱們搖錢樹的份上,我就勉強認了他這個小師弟。”
又說道:“聽說老十不錯,是個人才?”
苻泓贊同道:“聽子牛說他天性純良,是個好苗子。不過他有些心軟,所以我讓你大師兄好好帶帶他。”
白鵝點點頭,忽又嗔怪地說道:
“聽說您要把左家那些垃圾招進內門?那種師弟我可不認!”
“嘿嘿,”苻泓奸笑道:
“內門的條件我都跟左家說清楚了,可以稍微放寬,但絕不能比無缺差。也別小看左家的底蘊,連申家那種小家族都有單靈根的天才,焉知左家沒有藏著什么寶貝?”
“哼,我就是給您提個醒,有您這個大掌門把關,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白鵝冷冷說道,突然原地旋轉起來。但見白色光影流轉,白鵝已消失不見,一位女子盈盈立于草坪之上。
女子淡妝素服,冰冷絕艷,即便是白令熒那樣姿容出眾的女修,見了她怕也要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