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是一排排木屋,大小、規(guī)制均無差,整齊劃一,頗似凡人兵營。官朗數了數,僅西頭這一片就有不下百間房。
管事安頓好諸人,囑咐大家酉時去紅木廳集合,便匆匆走了。
官朗和姚秋農挑了兩間相鄰的屋子,也沒啥好收拾的,便跟著姚秋農進了屋,一路上沒多少機會私下聊天,兩人久別重逢,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這些年你是怎么過的?黃櫸埡那檔子事是什么情況?快給愚兄說說。”
剛坐下,老姚便急不可耐問起外邊的情況。他在白鹿洞閉目塞聽,唯一能夠獲取消息的渠道就是師尊白鹿真人,但左熾白對于煉氣修士的事顯然不會有太多興趣,更不會跟他說這些八卦事。
官朗揀些坊市見聞和周邊動態(tài)說了,這才意識到這些年的大事竟多半是與楓丹團有關,姚秋農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點評一兩句,他老而彌辣,雖未親臨,聽官朗一說,往往便能切中要害。談完時事,才又扯到修行。
官朗一臉艷羨地問老姚,現在怎那么厲害!
老姚苦笑一聲,把師尊逼著他去打二階熊妖的事說了。
“兄弟你可不知道,那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老姚泫然欲泣,將頭發(fā)撥拉開一些,讓官朗瞧他的傷疤,不過他不缺好丹藥,那傷口早就長好,官朗只看到一圈淺淺的印記。調侃道:“姚大哥果然頭鐵!小弟自愧不如。”
老姚翻個白眼,喋喋不休,從他與老熊的約會說了起來。
兩年以來,老姚每隔一兩個月就要去找熊妖一次,可沒少吃苦頭,但對于實戰(zhàn)的幫助卻也極大。差不多最近一年,他已經完全克服了畏懼心理,能真正和熊妖過一下招了。
“不過,我也算報了仇。”老姚咧著大嘴笑道。想起自己飄逸的身法,風騷的走位,和老熊無可奈何的神情,不由一陣得意。
“到后來那廝已奈何不得我,不過一頭蠢貨,我就把它當沙包打!不過……”
說到此,老姚洋洋得意的神色一收,頗有些意猶未盡。前陣子他再去熊妖巢穴,已經熊去巢空,想來是不堪其擾,終于搬家了。
“打是打不過,但我也有好多陰招,總能討點便宜回來。”
官朗咋舌不已,想起閃電雕來襲時,老姚還有余力拔下閃電雕一根毛,這恐怕就是他說的陰招了,夸贊道:
“姚大哥如今的實力定能進【百修榜】的天榜了!”
姚秋農卻正色道:“勿被虛名累!別人知道你的實力,對戰(zhàn)時就會越發(fā)重視。須知修士的心智可不像妖獸那般簡單,死得快的往往都是自以為比別人聰明的。”
官朗忙道:“姚大哥所言極是。”心中嘿嘿一樂:這修士一個比一個奸猾!
若不是當時情況危急,姚秋農根本不想顯示實力。但凡事都有兩面,老姚的暴露對官朗來說卻是件好事。
那些附庸修士都看出他和姚秋農要好,平時不怎么搭理的,態(tài)度都好許多。
這次姚秋農之所以會來妖獸山脈,一是因為之前的對手老熊被他打跑,二是因為白鹿真人要在瑪瑙堡駐守,把左熾然替換回去,所以才把他帶了來。說是帶在身邊調教,其實也有訓練他實戰(zhàn)的用意。
說起左家,左雄如今常住瑪瑙堡,左烈風留在棲霞峰看攤。熾白、熾然兩個老的為了給家族后輩鋪路,便輪流在這妖獸山脈里打生打死,可算是拼了老命。
“修真家族可真是不易呀!”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發(fā)出感慨。
正自無言,房門忽被推開,一人風風火火沖了進來,正是半年未見的范舟。
“師兄,可想死我了。”范舟一頭撲進官朗懷里。
輕拍他的后背,官朗笑著說:
“怎么還這么毛毛糙糙的?快給姚大哥見禮。”
范舟這才意識到還有外人,忙向姚秋農行禮又道歉。
姚秋農之前在半湯山見過范舟,又都是從芝麻洼出來的,也毫不在意,三人又重新坐下說話。
“小師妹還好吧?小果還好吧?領民都還好吧?”范舟連珠炮似地發(fā)問。
“呵呵,都好,都好,大家都掛念你哩,我估摸在這里能碰上你,準備收拾停當就去尋你,你卻先來了。”
官朗笑著說道,見范舟問起領民時老姚也十分關切,又解釋道:
“這一年我都沒離開過半湯山,也沒回過官家溝,不過官平常傳些消息過來,左右沒什么大事。之前我還有些擔心楓丹團的擴張會不會波及到白鹿原,如今兩家既然合作,想來再沒有隱患了!”
聽他這么說,兩人也深以為然,姚秋農好奇地問:“你怎又多出個小師妹來?”
官朗將蘇西的事說了,姚秋農嘆口氣道:
“可真難為你了!”
以官朗的年紀、修為,還帶著兩個不如他的,著實不易。
范舟朝官朗眨眨眼,笑著說道:“姚大哥,你也別替我們擔心,我們三個在一起修煉可歡樂了,師兄,你說是也不是?”
官朗頓時臉色一垮,答道:“哼,我現在又當爹又當媽,歡樂極了。”
兩人大笑,熱鬧過后,又問范舟瑪瑙堡的情況。范舟自然事無巨細,為二人分解:
范舟是左家第二批到達瑪瑙堡的,他來的時候,煉晶石礦的開發(fā)已經有差不多五個月。
當時瑪瑙堡還沒完工,范舟領到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建筑城堡。
就在當地取來粘土,摻些不入品的礦渣,在城堡外的磚窯燒制成磚。又用掉了大量【力士符】,整座城堡很快就建起來了。
最早左家和楓丹團打算各開一處礦洞,各干各的,后來發(fā)現根本不現實。
狼堡的紅毛鼴恐獸數量與實力遠超預計,而且時常會攻擊修士,后來兩邊的主事人一合計,還是決定合伙開礦。
但兩隊人馬混雜一起,又帶來一系列問題:
比如誰與妖獸作戰(zhàn)?誰負責挖礦?誰保障后勤?如何評價各自的貢獻,如何決定礦石的歸屬?個人的工作量與貢獻點如何計算?怎樣將歸屬不同、實力不同的人員,有效地組織在一起……
“是啊,這可真是一團亂麻呀!”
姚秋農和官朗聽得一頭兩個大,都有些替上頭發(fā)愁。
范舟笑道:“楓丹團有個人天才地把問題全給解決了,說起來這人師兄還認識。”
“噢,是誰呀?”
官朗有些好奇,但實在想不起來何曾認識這么厲害的人物,他所知道最有智謀的人就是顧野王了,可是自己認得人家,人家怕不認得自己啊。
“王蠹魚。”范舟答道。
“王蠹魚是誰?”
官朗一時有些疑惑,完全想不起這個名字,老姚就更不知道了。
“真是貴人多忘事!就是擂臺賽打敗你的那小子,人家現在可是楓丹團的內門弟子!”
“噢!原來是他呀,內門弟子又是什么鬼?”
官朗恍然大悟,沒想到那小子不但斗法厲害,腦子還這么靈光。
等范舟解釋完什么是內門弟子,姚秋農忙又追問: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簡單,他發(fā)明了一套狼幣系統(tǒng),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狼幣?”
官、姚二人一頭霧水,瑪瑙堡的新詞也太多了!
原來王蠹魚提出了一整套解決方案,其核心在于要在瑪瑙堡推行一種專用貨幣,這樣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加以量化,從而實現公平有效地衡量每個人的貢獻。
這種貨幣就叫做【狼幣】,準確地說應該叫“狼鱗幣”,因為是用【紅毛鼴恐獸】的鱗片做的。
【紅毛鼴恐獸】背部生毛,腹部卻覆蓋鱗片,按照修為高低,鱗片有黑、灰、白、紅四色,恰好對應一、十、百、千四個貨幣單位。
為了防止有人作偽,每張鼴恐獸皮都要收歸公中。專人將鱗片取下后進行特殊處理,分別加蓋兩家的水印,才算是真正的“狼幣”,這樣誰也做不了假。
范舟笑著掏出幾枚狼幣,遞給兩人,官朗和姚秋農不由嘖嘖稱奇。
范舟又說道:“光有狼幣還遠遠不夠,物價系統(tǒng)才是精華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