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這秘境的邪乎,沒想到比傳言還要邪!”
官朗碎碎念道。方才御劍之時,他們三個煉氣漸感困難,仿佛山中有只無形之手從地下伸出,要將他們拉扯下去。飛行高度一降再降,到了后來幾乎要撞到樹梢上面。不得已,晚娘與風波弱將三人各自裹了,往那山洞方向飛去。
即便是筑基,晚娘此時遁速也極慢。說是飛行,毋寧說是在空中游走。官朗此時才明白,距離那山洞不過二三十里,為何晚娘他們打個來回竟要大半日功夫。
“呵呵,我倒是很喜歡這里,真如夢境一般,那么的不真實。”晚娘玩笑道。
“哦,那你的夢是有多陰暗。”
這話官朗是在心里說的,此時他以一個古怪的姿勢斜斜占據了晚娘半個懷抱,為了避免尷尬,他盡可能將整個身子縮了起來,但還是緊緊貼著焦渴的花房。他心中只有一個感覺,若晚娘此時撒手,他一定會被彈飛出去。加之女子吹氣如蘭,更令人心中搖蕩,官朗不得不念了一路清心咒語,才勉強定住心神。
“需于沙,小有言,終吉。呵呵,想不到姓潘的小子也神叨叨的。”
飛行中的女子輕笑著自言自語,頗不以為然。官朗接過話頭,笑道:“命運之道一則曰定,一則曰變,包含時空轉化,未必不能窮通變化。”
見晚娘狐疑的眼神掃來,忙又舉了瑪瑙堡時龜道人卜算的例子,聽得女子將信將疑。官朗見她形色,又補道:
“管他準不準的,左右是個好彩,求個心安罷了。”
幾人臨出發前,小云突然提出不如讓潘文卜上一課,算一算此行兇吉。
開始潘文扭捏著不肯,說自己末學后進,若算的不準,反倒妨礙前輩們的判斷。結果風波弱來了興趣,一個勁兒攛掇,潘文這才取出三枚金錢,用火珠林的算法卜課。
這種算法官朗以前在龜道人那里見識過,至于準與不準,只有天知道。卦辭便是晚娘所說那句,還有半句是:需于血,出自穴。
打完卦后潘文解釋說,此行會有陰陽之戰,會見血,可有驚無險,并能化險為夷。
“嘖嘖,人類可真是聰明啊,不管你們信與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筑基少女沒有那么多疑,當時就信了,由衷贊嘆一句,忽又自覺失言,忙拍拍自家小胸口,偷眼望去,見那幾人麻木不仁,才略安心些,冷不防一道嚴厲的傳音過來:
“言多必失,行多必過!”
緊接著渾身針扎似的難受,將身子扭了幾扭,忙不迭地在心中應是,那股勁兒才去了,心中暗罵一句:
“老東西,若不是看在你傳功的份上,老娘到底跟你沒完!”
……
“自打跟你混到一起,竟遇上些個怪人。”晚娘似嬌似嗔,在官朗耳邊說道。
認識風波弱后她的思路也開始有些跳脫,官朗腹誹:熟歸熟,你這個樣子本公子吃不消啊。
卻拿對付小果的那套詰問道:“何怪之有?”
“我告訴你,風波若實力不弱,我越來越看不透她了。她巴巴的跟著我們,從蟲牙坊到皮陽秘境,你不覺得太巧了嗎?就連那個小潘,看起來普普通通一人,不但通命演術,還有他那身法,像是【潛影術】或者【木隱術】,據我所知,那可是陰陽道的法術。他若是正經人家,哪里學到外道法門?還有……算了,總之你可長點兒心吧!”
這陣子的疑問積壓在胸,晚娘不吐不快,趁二人獨處的機會終于忍不住和盤托出,末了卻又生生止住。
官朗奇道:“你還懂得陰陽道?”
“誒,還不是為了對付劉家人。曾搜集過一些偏門法術,不過略知皮毛而已。”
官朗開解道:“現在想這些終是無用,走走看吧,我反正是想不出他們會圖我什么。”
晚娘翻個白眼,再不跟他廢話。
到了山洞,見到幾個煉氣修士在那邊搭建法陣。過去一問,正是晚娘她們先前遇到的那撥人。大隊人馬都已經進了洞,只留下幾個修為最低的在外邊警戒。
那幾人修為雖低,卻都一臉桀驁之色,雖見到兩位筑基前輩,卻不怎么畏懼,其中一人還發出一道傳音符給洞里的人報信。風波弱冷哼一聲,卻不好阻攔,她黃雀在后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見晚娘打了眼色,官朗便詢問潘文夫婦是一同進洞還是留在外邊?二人早商量過,表示要同進同退。官朗想了想,這樣也好,他倆留在外邊未必安全。再無多話,五人一起向山洞行去。
洞穴所在的山勢算不上險峻,卻十分壯觀,與周邊數峰相比顯得矮胖粗壯。借著星光,勉強看清一個黑黢黢的洞口,四方四正,不像天然形成,似乎人工鑿出來的一般。山壁爬了不少黑色藤蔓,遮住大半個洞口。地上灑落著些枝條,應是剛被砍下來的。
山洞里一片漆黑,神識也放不出去多遠。官朗取出早備下的夜明珠,一人分了一顆。他這輩子最熟悉的環境就是山洞,倒無不適之感,只是越往里走,陰濕之氣越重。
約莫一炷香時間,見到一座石門,晚娘和風波弱前來探路時便止于此處。
穿過石門后,地勢開始緩緩向下。路上莫說人影,連妖獸都沒見到一只,卻不時能碰到水簾,濕氣愈發的重。
“燕家人挑了個什么鬼地方?”
小云故作輕松咕噥道,實則心里有些打鼓。一行人中就屬她修為最低,此處的重力已經令她感受到壓力。雖說修士的護體法罩可以抵消重力,但總歸要消耗法力。若僅以肉身相抗,莫說她這般嬌弱女子,便是煉體修士怕也會有些吃力。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見到前方有些光亮,眾人走到近前,見到竟有一排石屋,洞壁與石屋內嵌著些螢石,發出昏黃光線。大多螢石已剝落不見,從留下的凹槽痕跡來看,時代應十分久遠。
除此之外,石屋內里空無一物,只有地板上有些模糊不清的圖畫。官朗修符箓之道,于陣法一道觸類旁通,約略有些見識,依稀辨認出這是陣法符文,與客棧練功房那種聚靈陣圖案有幾分相似,但大部分又不相同。
其余幾人的也都看出些門道,圍著這些法陣研究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想當然的認為應是上古時期的遺留之物。晚娘有些疑惑道:
“這里空氣雖然陰濁,可靈氣品階并不低呀,何須再聚靈?”
風波弱打斷她道:“你管他作甚,這里似乎到頭了,可是前面進來的那些人去了哪里?”
一聽此言,諸人才意識到,方才檢查石屋時并沒有發現出路。幽深洞穴到了這里竟然是條死胡同,可方才進來時明明沒有發現有岔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