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戚容隱凝眉，目光灼灼地看著從內室出來的玄已。

玄已沒有回答他，看向了一旁一言不發的聞人千斤。

“夫人。”他喊了她一聲，“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聞人千斤袖中的手已經攥得指甲陷進了掌心。

從玄已看到云則時的表情，聞人千斤便已猜出了許多。

眼下聽他這樣說，只覺得一顆心，徹底沉入水底。

她咬著牙對玄已道：“您這樣高超的醫書，我不信。”

玄已揉捏了一下眉心：“天下盟那場戰斗，因為迷陣被強行中斷，閣主已經身受重傷……”

若不是聞人千斤擔心上京城的局勢，和將軍府的安慰，云則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境地。

本就重傷剛醒，沒養多久，又跟著她舟車勞頓，一路顛簸地趕回上京城。

拖著這樣一副被壓榨到了極點的身子，他卻為了守護她想守護的東西，甘愿和寧崇清達成交易。

這才會在最后一戰，為了斬殺華影，變成現在這樣。

玄已看著聞人千斤：“我目前只能保證閣主生息留存，可何時能醒來，卻是個未知數了。”

云則的全身上下，包括腦部都遭受了重創。

玄已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保他性命，已是不易。

聞人千斤身子晃了晃，被戚容隱托住。

他隔著袖子扒開時央已經被指印深陷的手掌：“他一定在等你，你不能傷害自己。”

聞人千斤被戚容隱半拉半托地帶進內室。

看著床榻上一動不動的熟悉身形，聞人千斤只覺得渾身發軟。

滾燙的血液仿若凝固，將大大小小的筋脈凍得烏青發紫。

連帶著心臟，都結出霜來。

在她心中。

云則，從來都是無所不能的。

可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個人會這樣躺在那里，只能靠成片冰霜的寒氣來減少身體耗損。

就像她的心凝成了冰，將這個人，牢牢地凍在里面。

“云則。”

她輕聲喊他的名字。

長這么大，聞人千斤從不知溫柔為何物。

可此時的聲音又軟又輕，生怕驚了床榻上沉睡的人。

玄已和戚容隱站在聞人千斤身后。

戚容隱道：“玄已大夫，景深他，當真只能聽天由命嗎？”

玄已沉默了一下，收回落在聞人千斤和云則身上的目光。

“有，也沒有。”

戚容隱不解。

玄已長長地嘆了口氣：“世上有一位鐘愛游學的山野神醫，無人知曉他的身份和姓名，只知道他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帶著藥從山中出來，去到各個國家，分給有緣人。”

戚容隱皺了眉頭：“這樣的人，該如何才能找到他。”

這根本不是概率的問題。

能碰到與否是運氣。

碰到后是不是神醫的有緣人，又能不能拿到藥，就又是另外的問題了。

兩人唉聲嘆氣，沒注意到床榻前的聞人千斤混身僵住。

“您說的那位神醫，十多年前，是否來過大胤。”

玄已抬眼看著聞人千斤：“那時夫人應該還是個孩子，也聽說過此事？”

聞人千斤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云則的手指。

語氣里壓抑著激動：“他曾來過上京城，還給了我祖母一顆藥。”

玄已上前兩步，在聞人千斤旁邊停下：“那……這藥？”

聞人千斤斂了神色：“我第一回救他回大胤時，便給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