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31章 閑庭院里

月上枝頭。

趙閑帶著單子,離開了雀鳴山。

已經(jīng)臘月十八,年關(guān)將近,溢洲城中的燈火依舊璀璨。

杏花河畔十里長街,修士較之往日多了些,但還是淹沒在了人海之中。

風(fēng)月樓艷名更勝以往,三樓的窗口卻沒了那位弱柳扶風(fēng)般的伊人。

趙閑單人一馬,進(jìn)入了熟悉的石泉巷,停在第二間院子的門口。

“老頭子,我回來了!”

趙閑笑瞇瞇的提著酒壇,踹開了破舊的柴門。

小院幽靜,大石碾依舊躺在地上,碾盤上放著一截桐木,刻刀鑿子隨意的放在一邊。

屋檐下,躺椅蒲團(tuán)依舊在,卻沒了老琴師的身影。

“人了?”趙閑前后找了一圈,房門進(jìn)閉,廚房里的碗都沒洗,看樣子是出門逛去了。

趙閑一去近兩年,還想跟老琴師吹噓一番自己的光輝事跡。

酒都帶了人不再,實在是有些對不起天上的月亮。

將酒壇放在躺椅旁,趙閑關(guān)上房門,走向自己的院落。

小巷幽靜,沒有人來往,也不知荊雪有沒有見到老琴師。

趙閑暗自琢磨,走到自家門前,卻發(fā)現(xiàn)院門拴著。

看天色,小寒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歇息。

趙閑沒有打擾她,直接輕手輕腳,躍過了不高的院墻。

院落清掃的很干凈,沒有落葉積雪。

五境修士的感知十分敏銳,趙閑可以感覺到側(cè)屋沒人,主屋里有一縷微弱的氣息。

只有一個人?趙閑一愣,莫不是小寒還在外面閑逛,沒有回來。

好不容易回家,小妮子在外逛逛也可以理解。

以為是荊雪打掃了院子,趙閑便推開了主屋的房門。

黑燈瞎火中,床上躺著一個女子。

時值冬日,蓋著被子,只能看到一頭黑發(fā),沒有半點(diǎn)靈氣波動。

在大玥,趙閑察覺不到靈氣波動的女修,除了龍離公主,便只有荊雪了。

屋中有淡淡的香味,女子背對著趙閑,棉被下露出白皙的脖頸。

趙閑走到床邊,卻見她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

元嬰境的修士,他這么光明正大的走進(jìn)來,還能沒發(fā)現(xiàn)不成?

“荊雪?”

趙閑以為荊雪在生氣,故意不搭理,便坐在床邊,抬手將她轉(zhuǎn)了過來。

一張帶著書卷氣的女子臉頰,出現(xiàn)在了面前。

“啊。。唔唔。?!?

“我去..”

尖叫聲響起又戛然而止。

陳靖柳滿眼驚恐幾乎嚇暈過去,手腳并用廝打著面前人高馬大的黑衣漢子。

天子腳下,父親又官復(fù)原職,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有男人敢大晚上進(jìn)入閨房內(nèi),對她圖謀不軌。

嘴被一雙大手捂住,黑燈瞎火,只能感覺到面前的男人,很沉。

柔軟的床被壓的低了幾分,她根本反抗不了。

陳靖柳何等貞烈的女子,連死都不怕,豈會讓歹人辱了清白。

被抓住一只手后,她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只銀簪,狠狠的刺向了惡人的脖子。

“陳姑娘,是我,黑羽衛(wèi)趙閑?”

方才驚叫響起,趙閑就反應(yīng)過來。

大驚失色之下,手忙腳亂的捂住了她的嘴。

巷子里可住著不少鄰居,這一聲傳出去,他和陳靖柳肯定是跳進(jìn)杏花河都洗不清。

哪想到陳靖柳反應(yīng)這么大,手腳并用的亂打。

他只得開口提醒一句,話還沒說完,肩頭就中了一下。

聽見熟悉的聲音,床上的女子猛然僵住。

借著屋外微弱的月光,可以看清她臉上的驚訝。

廝打的緣故,原本蓋在身上的被褥,已經(jīng)掀開。

貼身褻衣上,繡著一對鴛鴦。

衣不遮體,飽滿軟玉露出半點(diǎn)酡紅。

再次見到這場景,趙閑忙偏過了頭,雖然知道對方看不到他的目光。

陳靖柳驚醒過來,忙拉起的被褥,青絲貼在臉頰上,逐漸轉(zhuǎn)為緋紅和羞憤。

片刻后。

屋里的油燈亮起,趙閑坐在書案的旁邊,清理肩頭的傷口。

陳靖柳端著一盆熱水,重重的放在了書案上,斥道;“黑羽衛(wèi)怎么了?黑羽衛(wèi)就能大晚上闖入女子的居處圖謀不軌?”

身著長裙,外罩小襖。

臉色時紅時白,眼中薄怒不減,神色已經(jīng)回復(fù)了鎮(zhèn)定,語氣十分嚴(yán)厲。

自幼在吏部侍郎陳清秋的教導(dǎo)下長大,趙閑行為,在她看來,是道德敗壞、知法犯法。

他怎么能做這種事?

陳靖柳越想越氣,雙眸晶瑩,竟是快氣哭了。

或許這便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趙閑有些尷尬,打量屋里幾圈后,才認(rèn)真道:“陳姑娘,這是我家?!?

陳靖柳薄怒的表情一凝,才想起來這一茬。

已經(jīng)在小院住了一年,剛才又心亂如麻,還真完了這宅子趙家的產(chǎn)業(yè)。

她一拂袖子,沉聲道:“年前,是趙公子讓我住在這里,你難道不記得?!?

趙閑回想一下,還真有這回事。

理虧之下,他只得訕笑道:“誤會,是我冒犯,不過我也吃苦頭了,陳姑娘這一下,力氣真大。”

堂堂通靈境的五修,體魄之強(qiáng)韌,尋常人那刀砍也不一定能砍進(jìn)去。

剛才那一簪入肉三分,可見陳靖柳驚怒之下,用了多大的力道。

肩膀上傷口血淋淋,對趙閑來說是無足輕重的小傷。

陳靖柳平時連血都不見,見狀心也提了起來。

她收斂的眼中的薄怒,略微猶豫,還是走到的書案旁邊,擰干熱水中的毛巾,遞到了趙閑面前。

“謝了?!壁w閑擦拭肩膀上的血跡,傷口已經(jīng)快要愈合,連藥都不用上。

桌上的油燈時而爆出火花,屋中幽靜。

陳靖柳搬了張凳子,坐在書案跟前,接過了毛巾,輕柔的擦拭:“這一年,公子去哪兒了?”

東華城外,沒能等到趙閑,她只能隨著爹爹先行離去。

到了溢州城,她在殷老頭的安排下,住進(jìn)了這間院子里。

后來爹爹官復(fù)原職,搬到了新修的侍郎府邸,她沒走,怕這小院荒廢了。

一年,對仙人來說只是閉個眼的功夫。

對于凡人來說,卻代表著又老了一歲。

方才的誤會,讓氣氛有些尷尬。

趙閑呵呵一笑,說道:“去外面逛了一圈,陳侍郎的身體還好吧?”

“好多了,就是看不見東西。”

陳靖柳幽幽一嘆,輕聲道:“來溢洲不久,圣上就讓爹爹官復(fù)原職,只是年紀(jì)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許多公文,都是我給代寫的?!?

趙閑哦了一聲,也不好提以前的傷心事。

想起父女倆都是讀書人,趙閑心中一動,說道:“我這次出去,路過了供奉圣人的文廟,書上的圣人都放在那里。”

“嗯?!”

陳靖柳詫異的抬眼:“聽說那個地方很遠(yuǎn),許多士子都想去上柱香,只可惜老了都沒去成,公子去上香了沒有?!?

自小讀的圣賢書,陳靖柳對儒家圣人先的崇敬,是發(fā)自心底的。

可惜身為凡人,一輩子也走不到那里。

“去了。”趙閑搖頭苦笑道:“看門的那個老夫子,說我走錯道了,還不讓我進(jìn)去。”

陳靖柳眉頭微蹙,略顯不滿:“圣人有教無類,公子雖是武官,但要祭祀圣人,那有不允的道理?”

顯然,這句話破壞了陳靖柳對文廟的印象。

趙閑倒是頗為驚訝,點(diǎn)頭道:“我也是這么說的,然后老夫子就讓我進(jìn)去了,可惜,沒啥感覺?!?

陳靖柳將染血的毛巾放入水盆,拿出針線縫補(bǔ)剛才刺破的衣服,搖頭說道:“讀過的書只要裝在心里,圣人便會欣慰,公子還希望有什么感覺?”

“那倒也是?!壁w閑點(diǎn)了點(diǎn)頭,總不能想著圣人親自露面,來和他論道。

拿起黑色的飛鷹服,才發(fā)現(xiàn)上面已經(jīng)縫了很多次。

趙閑只有三套黑羽衛(wèi)長服,又不是法袍,自然損耗嚴(yán)重。

以前穿習(xí)慣了,他沒有換的意思。

撫摸著細(xì)密縫合的創(chuàng)口,陳靖柳抿了抿嘴唇,輕聲道:“公子這一路,走的不太平。”

趙閑回想了下,點(diǎn)頭微笑:“有驚無險,長了不少見識?!?

巷子里,傳來了更夫打更的聲音,已經(jīng)臨近子時。

陳靖柳補(bǔ)好了衣服,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起身跑進(jìn)了后院。

趙閑坐在屋里,看著這間屋子。

墻上的字畫還在,不過陳舊了幾分,陳設(shè)簡單,只是多了張女子的妝臺。

第一次過來,還是千里尋仙初臨溢洲。

就坐在這張書案前,天空下著雨,小寒練著那《冰心碎玉決》,他追出去遇見了蕭劍一。

不曾想,那是他至今見過境界最高的修士。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夜色。

同樣的人,看著同樣的屋子,卻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比以前小的多。

屋子沒變,是他的心,變大了。

趙閑閉上眼睛,穩(wěn)固忽然翻江倒海的心湖。

只是片刻后,他又停了下來。

知道走偏了,與最初的自己差的有些遠(yuǎn),不過現(xiàn)在還不能停下。

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房門打開,一整香味飄來。

陳靖柳臉頰凍的通紅,端著一碗蔥花雞蛋面,放在了書案上。

剛出鍋的碗很燙,她用手捏著耳垂,柔聲說道:“路上舟車勞頓,好不容易回來,先吃點(diǎn)東西?!?

趙閑就白天的時候啃了些干糧,五境體魄對極寒的耐力極強(qiáng),算不上多餓。

但一碗香噴噴的蔥花雞蛋面擺在面前,還是勾起了食欲。

趙閑搖頭輕笑,沒有拒絕,拿起筷子品嘗這剛出鍋的蔥花面。

“燙!”

陳靖柳連忙提醒,只是這句話出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臉上紅了下。

在東華城的時候,她也這樣提醒過,不過哪次燙的是她。

當(dāng)時躺在病榻上,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讓一個男人喂飯。

換做夫妻,也沒有那個男人這么體貼的照顧病床上的妻子。

說是體貼,陳靖柳又覺得不對,明明是硬往她嘴里塞,那有半點(diǎn)體貼的模樣,喂豬還差不多。

念及此處,陳靖柳眉眼間顯出怨惱之色。

趙閑兩口下去,連面湯也喝了,輕笑道:“北海上的魚,都比不上陳姑娘這碗面,實在是叨擾了。”

陳靖柳拿過空碗,轉(zhuǎn)身道:“我再給公子煮一碗?!?

“不用?!壁w閑抬了抬手,微笑道:“時間不早,你早些休息,我去陸老那兒蹭一晚上。”

說著,趙閑起身往門外走去。

陳靖柳拿著空碗,上面帶有點(diǎn)點(diǎn)余溫。

她輕啟薄唇,卻沒能說出什么。

房門打開,外面的寒風(fēng)吹進(jìn)了屋里,撩起了陳靖柳的青絲。

趙閑扶著門框,遲疑了片刻,轉(zhuǎn)頭道:“陳姑娘,還有事嗎?”

陳靖柳‘啊’了一聲,連忙搖頭,說道:“沒..沒什么?!?

她低著頭,沒有望向那雙帶著疑惑的眼睛。

房門再次關(guān)上。

一盞油燈放在桌案,照應(yīng)出女子的形只影單。

女人最美好的年化只有十年。

她已經(jīng)走過了一半。

陳靖柳咬著下唇,望向了那一盞油燈,心思卻不知放在何處。

曾在萬寶樓主事,她知道很多很多。

凡人的壽命,對于仙人來說如白駒過隙,眨眼便白了頭。

一走便是一年,下次回來,她可能就已經(jīng)人老珠黃。

她是凡人,而那個來的太遲的男子,是仙人??!

石泉巷中,一行人緩緩走來。

身著麻衣的老者,牽著紅衣小狐貍,訴說著‘紅粉知己三千、生死仇敵兩萬’的往事。

小寒個頭已經(jīng)有老者的肩膀高,有說有笑的聽著,還不時插一句路上的糗事。

當(dāng)然,是自家少爺?shù)摹?

小白龍跟在后面,臉上又委屈又害怕,不敢離三人太近。

曾經(jīng)的白色衣裳,變成了土黃色的家鋪服飾,還攜帶者一頂軟帽,活脫脫的一個小家丁。

趙閑走出院子,打眼便看到這一幕,連忙招手道:“老頭子,你還這么精神?我可想死你了?!?

老琴師雙眸一冷,頗為嫌棄的抬起眼,說道:“放心,你小子死了,我都不會死?!?

好歹當(dāng)年也是半只腳踏入天仙的頂尖劍客,哪怕斷了大道,一甲子想熬死陸劍塵,還是癡人說夢。

趙閑小跑到跟前,見小寒丫頭說的起勁,得意道:“咋樣,我出去,每給你丟人吧。”

“沒有!”老琴師淡淡哼了一聲,冷笑道:“你和我有個毛的關(guān)系。”

趙閑一路上,橫跨四個豪門被人追著打,也就在唐家劍池出了點(diǎn)小風(fēng)頭,在陸劍塵看來,實在難以入眼。

身為修士,要么一枝獨(dú)秀,要么乖乖做人。

基于二者之間不上不下,容易早夭。

趙閑臉色一僵,頗為不滿的道:“陸老,不就打著你的名字顯擺了幾次,至于這么記仇嘛?我不說功勞也有苦惱,至少讓人知道你還活著?!?

老琴師都不帶搭理,牽著小狐貍白丘進(jìn)了院門。

趙閑悻悻然的撇嘴,這臭脾氣還是沒點(diǎn)變化。

他望向家丁打扮的小白龍,皺眉道:“你怎么穿成這樣。”

“少爺!”小白龍眼淚頓時流了下來,抱住趙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堂堂北海之主,生而為龍,穿龍袍何錯之有?小寒姐竟然打我,還說我不知道規(guī)矩...”

趙閑聽的一頭冷汗,這混球是想讓他趙家滿門抄斬啦。

他抬手就在小白龍的腦門上敲了幾下,訓(xùn)道:“你再異想天開,我把你扔茅房里養(yǎng)著,是龍就得穿龍袍,你見過狐貍穿狐裘嘛?”

小白龍脖子一縮,連忙把鼻涕眼淚收了起來。

小寒妮子連連點(diǎn)頭,不過琢磨片刻,脆聲道:“龍袍和狐裘不一樣,少爺這是強(qiáng)詞奪理。”

趙閑頗為無奈,抬手在小妮子臉上捏了下,輕哼道:“教訓(xùn)人總得師出有名,我總不能莫名其妙把他揍一頓?!?

小寒恍然大悟,點(diǎn)頭道:“還是少爺聰明,小寒咋沒想到這一茬。”

小白龍滿臉凄苦,扶了扶家丁小帽,垂頭喪氣的跟了上去。

圓月當(dāng)空,臘月寒風(fēng)吹拂著天空的陰云。

兩張?zhí)梢畏旁谠鹤永?,一壇子老酒擺在了中間。

荊雪已經(jīng)見過了陸老,二人談了什么趙閑不知道,也沒問,畢竟是劍客的事情。

不過荊雪來了沒多久,朝廷吏部的人就跑來了。

帶著御輦香車,宰相凌守英親自登門,將這位元嬰境的前輩,接去行宮入住。

趙閑和荊雪可以不在意這些俗世理解,大玥朝廷可不敢大意,該有的禮節(jié)敬重一樣不少。

天子劉瑾瑜親自設(shè)宴,薛九全、范成林等金丹仙人作陪,宴請這位入駐大玥的高人。

就這,朝廷還覺得規(guī)格低了,若是不岳平陽鎮(zhèn)守天書峽,連他也會請來。

荊雪入鄉(xiāng)隨俗,雖然不喜歡這些客套,也沒有拒絕。

趙閑聽聞這些,不由搖頭道:“當(dāng)今圣上,也不容易?!?

老琴師靠在躺椅上搖搖晃晃,輕哼道:“拐了人家閨女,待人逼宮篡位,現(xiàn)在說這風(fēng)涼話,有意思?”

趙閑臉色一變,認(rèn)真道:“我也好,殿下也罷,絕沒有這個意思,陸老莫要亂說?!?

這句話讓外人聽了去,雖然影響不到他和龍離公主,但是讓人寒心。

“你是不會?!崩锨賻煻酥仆?,淡然道:“龍離公主或許也不會,但你能保證,你兒子孫子,沒有這個心思?人活到一定歲數(shù),心會變的?!?

凡人有凡人的難處,身在帝王家,外戚奪權(quán)兄弟相殘的事不在少數(shù)。

遠(yuǎn)的不說,成家和沈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初臨大玥,幾位先輩也是志同道合的兄弟,誰能想到千年后,子孫會彼此視若仇寇。

趙閑呵呵一笑,搖頭道:“父母之命不可違,趙家什么人都出,就是沒有不孝子,敢有這個心思,我先把他腿打折?!?

老琴師搖了搖頭,飲進(jìn)碗中酒,嘆息道:“你肩上那倒枷鎖,還是沒放下。”

“放下,我就不是人了?!壁w閑不以為意。

欲要成仙,必先看破紅塵。

看不破,覺得理所當(dāng)然,就還是曾經(jīng)的趙閑。

老琴師這番話說是嘆息,到不如說是欣慰。

抬眼打量著趙閑的體魄,老琴師淡然道:“三年,才入五境,你走的太慢了?!?

這句話若是讓其他修士聽到,恐怕會噴出一口老血。

三年入五境,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天縱奇才。

不過陸劍塵當(dāng)年,三年結(jié)金丹五年入元嬰,快到曉書樓都來不及撰寫朝聞大刊,說這句話,卻是沒毛病。

趙閑聳了聳肩膀,隨意道:“不敢走的太快,怕一不小心,就真成了仙人?!?

這句話,更加的狂妄。

老琴師聽到后,卻沒有出口譏諷。

月色下,身穿麻衣的老琴師坐在躺椅上搖搖晃晃,閉著眼睛。

“哼?!崩锨賻煶聊S久,淡淡的吐了口氣:“和我當(dāng)年一樣。”

曾有書生寒窗苦讀數(shù)載,一朝得到飛身成圣。

無數(shù)修士前赴后繼的模仿,卻不知為何會如此。

因為知道的,都已經(jīng)成了圣人。

趙閑安靜喝著酒,碗中烈酒,倒映著天空的圓月。

如一枚白色的棋子。

從月上枝頭,到東方發(fā)白,院中一直沉默。

老琴師睜開了眼睛,長吐出一口濁氣,起身道:“勝天半子,何其難也,你不走不行,走也不行?!?

趙閑始終看著手中碗:“手腳長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陸劍塵站住身形,背影如蒼山立與天地。

他偏過頭,說道:“你的無情道,有瑕疵?!?

“陸老的無情道,好像也不完美?!壁w閑抬起了酒碗。

老琴師長聲一笑,滿眼的傲意:“所以,我是陸劍塵?!?

說完這句話,老琴師背著手走進(jìn)了屋里,步伐輕松。

趙閑靠在躺椅上,看著東方的晨曦。

“天亮了!”

青年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东安县| 大方县| 延津县| 含山县| 甘孜县| 民县| 娱乐| 宝坻区| 晋中市| 阳信县| 石楼县| 仁布县| 鄂托克旗| 封开县| 正蓝旗| 城固县| 西平县| 安龙县| 洞口县| 宁海县| 黎川县| 彩票| 股票| 肥西县| 思茅市| 绥滨县| 大悟县| 广州市| 胶州市| 饶河县| 辽阳市| 栾川县| 乌拉特后旗| 招远市| 富锦市| 格尔木市| 庆元县| 闽侯县| 连南| 宜城市| 贵州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