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小撮人，不說真是知根知底，至少都是什么德性，倒也熟悉得八九不離十了。
關于婚前旅行，陳沛菡最初給了我一個說辭，大意是旅行可以看出兩個人之間某些平時被忽略掉的細節。我不確定這里頭能有幾分道理，陳沛菡顯然也并非是在征求我的意見，反倒是像個要跟朋友出門的小姑娘，正在跟老父親報備。我推推眼鏡，囑托她注意安全。之后她與蘇湛計劃了大半年，終于成行。目前來說，情況實在不太好。
確定她的行程后，我放下心來。至于他們兩人之間真正的“心結”部分，目前很難有個準確的說法，想要做點什么也不見得真能對癥下藥。給蘇湛發了消息，叫他不用擔心，關于陳沛菡的下落，暫時沒打算實話實說。
蘇湛是很后來才加入我們這個圈子，期間相處也算不上多親近，因為陳沛菡雖說也跟他急過眼，但歸根結底，一切都是聽從陳沛菡安排的。
期間的他們的分分合合，大抵都要扮演一個“樹洞”角色，偶爾還得客串一回心理醫生。
決定等陳沛菡回來后再做打算，了卻一樁事，之后幾天就干脆的躲在家里偷懶了。
失蹤一周后，陳沛菡打了電話過來，簡單匯報了她同蘇湛的進展，說是已經有了一個結果，雖然覺著這丫頭行事過于潦草，卻也不曉得該說點什么才恰當。
定了時間一起吃飯，這事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了斷。
有時候不得不感慨，當下婚姻竟然都潦草了起來。
這天過去店里，只有宋青在看店。幾天不見，那個小男生不見蹤影，倒是多了只貓，也不曉得是陳沛菡帶回來的，還是宋青的寵物。
當然，這兩個女生都不像是懂得養寵物的人。
宋青見到我，還是有些詫異，不知道是否從陳沛菡那里聽到什么，也有可能是因為我自己心下因為偷懶的負罪感，我不敢正眼看她那咄咄逼人的視線。
桌上的報紙日期已經是三天前，那場花邊故事沒了結果。檐下風鈴聲陣陣，似乎是不舍得那草莓味的日落。紅霞在天邊暈開，投過城市的縫隙落下來，要是能嘗一口的話，應該是橘子味吧。
宋青到了對面，遞過來鑰匙，說到:“我可能要提前走了。”
語氣不卑不亢，好像都不擔心我因此扣她的工資。
“有事？”我當然不愿意放掉這么一個優秀的員工。
“嗯。不能說的事。”
我總覺著后面那句有些多余。
“嗯，好吧。”我接過鑰匙，沒有多問，想了想道，“不過工錢可能要等一等，我現在沒帶錢。”
我突然反應過來，為了這個時間宋青還在店里了。
話說我又是因為什么非要這個時間過來？
腦殼抽風。
宋青道:“微信轉賬？”
“我試試看。”
不久后，我尷尬的發現我支付不起。
“要不明天你再過來一趟？”我嘗試著問了一句。
“明天啊？”宋青認真想著，跟著搖頭，“可能趕不上，明天早班車。”
“好吧，一會我讓陳沛菡轉給你。”
定下章程，簡單的交接之后，宋青先走了。將工錢的事情跟陳沛菡說了，百無聊賴，關了點，登上了第一輛到來的公車。
終點站，恰好是一直過來水知識的那個大學。
雖說是假期，人也不少。
宋青應該也是這所學校的吧。
如是想著，走了進去，本能的繞開某些地方，倒是避免開了不少“非禮勿視”。
繞了一圈，好巧不巧迎面撞上了宋青。
彼此都有些詫異。
“早啊。”我打破安靜，用上了習慣用語。
宋青回過神來，手指頭朝上指了指，“不早了。你怎么來了？不會是跟蹤狂吧？”說到后面，她朝后退了小半步，雙手往身前一護，防備的看著我。
莫名想起某句“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的話，倒是應景。
搖頭失笑，“早前大把機會我都沒動手。”
宋青呼了口氣，似乎是隱藏什么。
“真是個沒救的人。”她說。
我想了想，這句話至少是第四回提起了。
“可能是病入膏肓了。”我瞄了眼她手里的書，問到，“這么晚還有課？”
“真是沒救了。現在是假期啊。”
“這樣啊。”
“你都這樣跟人搭話？”
“一般我不跟人搭話。”
“不一般呢？”
“打個比方，跟人打賭之類的，作為輸掉的懲罰可能會跟人搭話。”
“說什么？”
“喜歡你之類的吧，大概。”
“哦，很拙劣。”
我點點頭，“是的。”
不過也有意外，陸宇當初可不就是因為輸了認得得姜筱柚，當然這樣的例子不適合用在當下來證明。
我讓開一邊，“不打擾你做事了。”
宋青點點頭，走了過來，錯過身去，我才發現她很好聞。視線下意識跟著她走了幾步，她轉過身來，問到:“有時間么？”
我攤手道:“有吧。”
“好好說話。”
我點頭，“有。”
“那就跟我來。”
“為什么？”
“閑著也是閑著啊。人生那么短促，要多做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
“總之不是吃飯睡覺打豆豆。”
“……”
宋青抿著嘴，解釋道:“開學不是有個迎新晚會，我需要準備節目。”
“哈？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是啊，所以今晚事情很多啊。”
“一個人的節目？單口相聲？啞劇？能有多少事。”
宋青皺著鼻尖，“你就說幫不幫忙吧。”
“我倒想不……好吧。”
我認了輸，確實閑著也是閑著。
我縮在她身后幾步的距離，聽著她說著節目的事情。明白了我大概是要幫忙做什么節目背景。
我提議可以放到外面給廣告公司做，換來一記大白眼。
果斷閉嘴，演起啞劇。
終點是一處會堂，眼下倒更像是一個大型裝修現場，好些人來來往往，很忙碌的樣子。
早前去過店里的小男生也在，而且第一時間跑了過來，大抵因為我的存在，他的防備心突然加重。我覺著我應該體會到了他的敵意。
宋青卻視若不見。
這會已經給我安排了工作，問了一句，才知道是讓我過去搬梯子。
舞臺中央，一幅巨大的幕布已經展開，好些人正在上面筆耕不輟。
原諒我的美術認知，看不懂的。
小腿挨了一腳，宋青催促道:“過去幫忙。”
“哦……”
立時化身工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