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迷茫讓于楓笙不能再集中注意力。沒有了念力的控制，剛凝聚的一點水分子又飄散了。

光團看著這變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呢，想一出是一出。即使有了那些超越同齡人的生活經歷，也還是擺脫不了年齡限制。

“萬事不可操之過急。在你沒有超凡的實力之前，做什么都要腳踏實地。”

光團開始引導于楓笙的思緒。

“先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不管是提升經驗還是找到活著的意義，都需要你在現實生活中去慢慢發現。至于現在，你只有一個目標，就是糅合水分子，給自己放洗澡水。”

之前這兒的靈就發現，這個小女孩身上有一種和一般人類小孩子都不同的沉穩氣質，幾個“老古董”沒忍住，窺探了于楓笙的記憶。

看完了于楓笙的記憶，見慣了世俗冷暖的靈竟也生出了憐憫之心。

小姑娘經歷了那么多黑暗變態的研究，居然還沒有完全墮落，也許是多虧了某個人費心費力的引導吧。

如果沒有天使，那么藏起魔鬼，只放出小鬼，也是一種救贖。

聽到光團的引導，于楓笙漸漸恢復了清醒，穩住心神，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繼續認真地糅合水分子。

光團是存了鍛煉她精神力的心，故而沒有對她做出任何幫助，等到于楓笙集夠水分子，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接下來就是感受風，將自己融入風中，便可以控制風。風和水不同，你只要能同步它的存在，就可以讓它變化成各種形狀。”

控制風對于楓笙來說就顯得比較簡單了，因為小孩子和自然的親和力是最強的，所以她很快就與風達到了同步，并控制風在地上挖了一個小池子，將凝聚好的水放了進去。

雖然不在意，但是為了照顧于楓笙，周圍的靈還是自覺立了一道土墻把她圍住。

“你們人類可真是麻煩，換洗的衣服已經放在旁邊了，洗完換上，那道墻自動就消失了。”

光團很傲嬌，不過到底還是給于楓笙準備了一些“人類必須品”，然后自覺斷開和她的聯系就遁了。

于楓笙很快就洗好了，換上一旁的衣服，站了一會兒，決定看看自己到底長什么樣。

是的，不要驚訝，于楓笙的確從來沒有見過自己長什么樣。

她從小起居都是在液體培養皿中度過，雖然每天兩次洗澡機會，但是從沒有照過鏡子。因為她所在的組織基地居然沒有一面鏡子！聽閆陸說其他基地都有鏡子的。

她曾經也對自己的長相產生過好奇，不過到底只是個孩子，沒有美丑意識，所以只好奇了一會兒就再也沒有在意過自己長什么樣了。

只是現在有這個機會了，她小時候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來了。

畢竟于楓笙也只是個十歲的小女孩而已。

按照剛才的方法，于楓笙凝聚了一面水鏡浮在面前，觀察起自己的相貌。

鏡中的女孩一頭長度齊胸的厚密黑發，小圓臉白白嫩嫩，帶著滿滿的嬰兒肥，隱隱還可以看見尖尖的下巴。標志的菱形小嘴，挺翹的鼻子，兩條眉毛彎彎，一雙黑黝黝的葡萄眼嵌在其下。

光團凝結的衣服是一條蠶絲紡成的米白色吊帶裙，沒有任何裝飾，直筒型，長及膝蓋，剛好露出女孩細細白白的小腿。

于楓笙滿意地笑了笑，長得還挺正常。

鏡中的女孩也彎彎嘴角，臉頰兩側各浮現一個圓圓的小酒窩。

土墻早已消失，光團也恢復了和于楓笙的聯系。

洗干凈的女孩子看著軟軟萌萌的，裙子也很合身，半干的頭發發尾已經有點卷起。

靈都是老家伙了，但是難得近距離和小孩子接觸，尤其是這個小孩子還知道自己的存在。

一股香味從大樹上散發出來，于楓笙感覺這香味好像正好環繞在自己身邊一樣，之前被光團停了的雨又開始下，不過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于楓笙周身。

于楓笙看著這一奇觀，有些不懂，光團不屑的開口：“那是樹靈和雨靈想親近你。這群老家伙，和沒見過孩子一樣，真是不要臉。”

然而說著自己也從于楓笙身上散發出點點光亮。

真香......

跳過這個小插曲，于楓笙開始分析自己現在的情況。

首先要去華國。

之前她按閆陸指示朝北邊去，結果來到了這里。不過大方向應該沒有錯，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好。

然后就是去試一下那張紙上寫的那兩個號碼，她有預感，那個和她的身世有點關系。

想好去向，于楓笙打算問問光團出去的路。

“去華國？”

還沒等于楓笙開口，光團就已經說出了她的目的地。

于楓笙后知后覺地發現，好像這些靈每次都能猜到她心中所想，這是什么能力？

這也是因為于楓笙從來沒有過隱私意識，要不然早就該發現了。

窺探到于楓笙內心想法的光團沉默了，還好女娃遲鈍......

不過于楓笙沒有糾結這一點，想了一下就問道：“怎么出去呢？”

光團卻沒有回答她，只讓她閉上眼，放松身體。

于楓笙照做，深呼吸兩次后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排山倒海的暈眩和惡心向她襲來。

然后于楓笙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再次醒來時，便是漫天星辰，天已經黑了。

然而于楓笙只有一個想法：好想吐啊......

忍住胃部不斷翻涌的惡心，于楓笙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這里有點臭。

這是于楓笙的第一感覺，不過倒沒有實驗室垃圾那種尸體腥臭味，這種臭更像是食物腐敗的酸臭味。

借著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這里有三個一米高的垃圾桶，垃圾已經溢出了桶外。從垃圾桶流出來幾道暗色的污漬，一直延伸到她腳底下，也散發著不可描述的臭味。

兩邊的墻之間距離很窄，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逼仄的道路加上絲毫不消散的臭味，鼻息間似乎還混合著某種動物血液的味道，于楓笙終于忍不住——

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