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的眼神過于清澈，對你不帶絲毫情欲，她分明不懂感情，”葉扶妮之前太過震驚，平靜下來才仔細打量了杜若，這是一個干凈純粹的姑娘，反倒是這臭小子，目的似乎有些不純。

“是。”顧衍苦笑了一聲，不再否認。隨后細細說起杜若的來歷。

“是個好孩子，當你妹妹如何？”葉扶妮生了兩個兒子，一直想要個貼心小棉襖。

“你可以試試。”顧衍似笑非笑，葉扶妮撫額，若真那樣，這個混小子不知道會做出什么。

“我給你三年時間，你親事若還沒有定下來，就必須聽我的。”葉扶妮終于退了一步。

顧衍始終不明白，自己還很年輕，母親為何非要逼他，他問了很多次卻什么都問不出來。

不過三年后，小丫頭就十八了，可以下手了。顧衍想到這心里又美滋滋了。

“對了，等下顧琛要過來，你可別再欺負他了。”葉扶妮想到她這個兒子就頭疼，就知道惹事。

“知道了。”顧衍懨懨應(yīng)了一聲。

顧老爺子有一兄長，年紀輕輕就沒了，只留下孤兒寡母，靠著顧老爺子接濟，才存活了下來。

顧琛正是顧老爺子兄長的重孫，比顧衍只小了三歲，可以說是被顧衍欺負著長大的。

見到顧琛的那一刻，杜若想起了詩經(jīng)里的一句話。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身量修長，姿容溫雅，眉眼如畫，打著冬日里的陽光而來，仿佛為天地都帶來了一絲溫暖。

杜若多年以后才知道，他是沒有心的，那溫暖不過是為了掩飾內(nèi)心深處的清冷罷了。

或者說，那絲溫暖是獨屬于別人的。

既如此，又何必招惹。

“你叫什么名字？”顧琛漆黑的眸子里有驚愕，有痛苦，面前的少女像極了他的阿若。

彼時杜若還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她盯著那雙好看的眸子，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顧琛的眼中再一次被錯愕覆蓋“我可以叫你阿若嗎？”不想她被人替代，可是自己內(nèi)心已經(jīng)沒了羈絆，有種痛生不如死。

顧琛只是想給自己一點希望，卻不曾想過會把一個少女緩緩推進了絕望的深淵。

顧衍只想給自己小侄子狠狠來一拳，自己都不敢叫出口的兩個字他又憑什么。

直到杜若輕聲道出了一個“好”字，顧琛的嘴角終于揚起了笑容，溫暖而干凈。

顧衍渾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走了，他突然覺得此刻自己像個多余的。

顧衍跟杜若，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顧琛跟杜若，卻好似已經(jīng)相識了許多年。

顧衍蹲在雪地上寫著，隨即又給擦去。小丫頭還根本什么都不懂，自己又何必瞎操心。

轉(zhuǎn)眼到了大年三十，北方人都有吃餃子的習慣。

杜若學著包餃子，顧衍學著幹皮，倒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

葉扶妮只道天意弄人，顧衍遇上杜若不知是他的劫還是他的幸。

窗外煙花正綻放著，璀璨無比，卻轉(zhuǎn)瞬即逝。

杜若徐徐仰望著，寂寥無眠。又是一年過去了，不知道阿爹阿娘在天上過得好不好，還有她的大白……

顧琛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外面的熱鬧跟他沒關(guān)系。

阿若，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她叫杜若。

好巧是不是，也有一個若，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差點以為是你回來了。

原諒我把她當成你，你不在的兩百八十三天，每一天我都生不如死，可我答應(yīng)你要好好活著。

我現(xiàn)在平寂的心仿佛又有了跳動，看到她就好像你還在我身邊。

原諒我的自私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每天每夜都在想你。

寫下了第兩百八十四篇日記，隨后緩緩合上，字跡早已模糊。

依舊是寒風呼嘯，杜若又忍不住緊了緊衣裳。

她想起臨走之前顧琛看她的那個眼神，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個眼神好似包含了太多，杜若卻只能察覺出不舍。

顧衍看著小丫頭心不在焉的樣子，又是一陣煩躁。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到現(xiàn)在她還念念不忘。

回到S市已經(jīng)深夜了，顧衍就沒回去，準備睡沙發(fā)。

對比了一下沙發(fā)的長度和顧衍的高度，杜若覺得顧叔叔受委屈了。

“小丫頭，你可真沒良心，好歹也讓讓吧。”顧衍沒想到杜若就這么打算去睡覺了。

“顧叔叔，我睡過的床你也要睡嗎？”杜若打著哈欠，滿臉不解，她知道顧衍有些潔癖。

顧衍沒說什么，拿起被子捂住了臉，再說下去就少兒不宜了。

第二天一早，杜若跟著顧衍去了他的獸醫(yī)店，美名曰視察工作。

看著換了一身白大褂正認真工作的顧衍，杜若微微一愣，她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來的都是女性了，只因為這張臉太具欺騙性了。

刀削斧刻般的容顏，正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眉飛入鬢，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輕抿，細長的黑眸此刻滿是深邃認真。

顧叔叔安靜下來真可怕，好像變了一個人。杜若心里默默想著，隨即被一只橘貓吸引了視線。

橘白相間的小貓團成了一團，好像一個圓滾滾的球，正舒服地窩在沙發(fā)里，微微瞇著眼。杜若甚至能聽見它傳來的均勻的打呼嚕聲。

顧衍出來就看到小丫頭正窩在沙發(fā)上給橘子順毛，略微有些詫異，橘子平時最傲嬌，除了他不讓別人抱，沒想到會喜歡小丫頭。

顧衍還記得遇到橘子的那天，正下著小雨，冷嗖嗖的。

他順著微弱的叫聲才找到了橘子，小小的一只，渾身發(fā)抖，站都站不穩(wěn)，估計才出生沒幾天，就被遺棄了。

顧衍收留了橘子，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逐漸養(yǎng)成了它自以為自己是大爺?shù)腻e覺。

橘子正愜意的打著呼嚕，看到顧衍來了，也只是瞟了一眼，又往杜若懷里拱了拱，繼續(xù)開始享受。

顧衍沒好氣地把它揪了出來，放進了籠子里。

橘子頓時炸毛，朝著顧衍齜牙咧嘴，見顧衍不搭理它，又把目光對向了杜若。

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讓杜若的心都快碎了，瞪了顧衍一眼，把橘子抱了出來，繼續(xù)輕柔地給它順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