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祭神
- 云孤傳
- 竹院閑人
- 2189字
- 2019-11-06 23:11:52
海岸的斷崖邊擺著一個長長的案幾,案幾上擺滿了各種祭品和一個銅制香爐,香爐里插著一對錦鯉圖案的紅燭,燃燒的紅燭散發著特殊的香味,這香味似乎能勾魂蝕骨,迷人心神。
案幾前的地上躺著一個身穿大紅喜服的少女,少女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似乎暈了過去。
機辯在案幾前大聲頌唱著晦澀古老的鮫人族祭文,魚群被祭文所吸引,爭先恐后的竄出海面,一躍而起。成群的魚群引來大批的海鳥,海鳥繞著躍起的魚在半空中翱翔。
誦完祭文,他拿起吸飽朱砂的毛筆,在櫆木做的鬼簽上寫下關于少女的一切。寫完這張鬼簽,一小股海水突然席卷過來,迅速包裹住鬼簽然后消失不見。
機辯拿起朱砂在少女的額間點上一顆紅痣,隨后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入海里。
天象突變,成片的烏云從四面八方聚集在這片海域上。一時狂風怒吼,颶風撕扯著海面上的一切,原本平靜的海面瞬間卷起巨大的漩渦,漩渦似乎有某種魔力,毫不留情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少女在巨大的漩渦里慢慢沉淪,直到消失在漩渦中心。海鳥驚恐的想要飛離這片海域,可它們卻接二連三的掉入海里,成了一旁耐心等待的魚群的美食。
機辯看著已變成修羅地獄的海面,心想:這個皇室公主就是我對大巫師您最真摯的誠意。
清塵他們再次回來時,傲因一臉吃驚地打趣,“來喝喜酒的?!”
清塵淡淡地說:“原本是要走的,偶然看見有人在祭祀,便多瞧了一眼,哪知祭品卻是熟人,便過來問問。她原本是朝搖弟子,后因犯錯被逐出師門。看見她被人當作祭品,還是想問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傲因玩味地捏著手里剛送下來的鬼簽,“清塵,你還不知道吧,你所說的這個同門可是位公主,準確的說因該是前朝公主,送她來的自然是大魏皇室。不過你們既已不是同門,她又被送給了我,你就別操心了。要是不嫌棄就留下來喝杯喜酒吧。”
云孤神情復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云霄,回想起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既都是大魏安排好的陰謀...朝廷忌憚朝搖真的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嗎!
地上的人似乎蘇醒了,她咳了咳不舒服的嗓子,海水猛地涌進鼻腔里,溺水般的窒息讓云霄迅速清醒掙扎起來,她本能的向海面游去,可沒游多遠便又沉了下來。越是掙扎涌進鼻腔的海水便越多,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死掉了。
云孤實在不忍心,拿出一顆辟水珠迅速塞到她嘴里。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
云霄一臉茫然的抬起頭環顧四周,看到傲因時,被他怪異的外表嚇的連連后退。她害怕極了,緊緊地拽著剛剛好心救了她的姑娘,滿臉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
云孤還未開口,傲因卷起一股海水,把云霄帶到自己身邊,“把你獻祭給我的人難道沒有告訴你應該怎么取悅我嗎。”
云霄全身動彈不得,她惡狠狠地說:“去死吧,你這個怪物!你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
云孤想出手阻止,卻被清塵攔下。
傲因似乎沒有聽到云霄的咒罵,他淡定地看著手上的鬼簽,漠然地說:“送你下來的人似乎不太想你活著回去。”
云霄驚恐地想起那張‘鬼臉’跟她說的話,她的珠兒、她的奶媽...她拼命地搖著頭,“不、不...”
話還沒說完,海底卷起一股巨大的漩渦,把云霄徑直卷向海面。
海面突然就變了天,一股巨大的海浪,似從天而降拍到岸邊的斷崖上,眾人被海水淋了個全濕。
定睛一看,那個前朝公主怎么又被送回來了?
這是怎么回事?機辯疑惑不解,那張鬼簽接著又被重新扔了回來,上面寫著:妙妙。
機辯黑著臉走到云霄身邊,一把抓住她的頭發,逼迫她抬起臉,“你的丫鬟、還有那個奶媽...真可憐...”
云霄抓著機辯的衣角,哭著求他說:“求你了,不要傷害她們,求你了。”
機辯厭惡地看了眼地上乞丐般的前朝公主,忍著惡心不發一言的走了。
京城國師府,地下密室。
珠兒和奶媽被手臂粗的鉤子鉤住后背吊在半空中,一滴一滴的放著血。
珠兒因疼痛在半空中小幅度的掙扎著,可越掙扎后背就越疼,血流的越快,她想自己要死在這里了吧,可是她還不想死,她死了公主就真的只剩一個人了。
珠兒吃力地抬起頭看著旁邊的奶媽,奶媽已經疼的暈了過去,她年紀大了,這種酷刑肯定扛不住。想到和奶媽日常的點點滴滴,珠兒絕望地哭了起來。
地上的浴盆已經裝了小半盆,血還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滴,云霄被綁在一旁的柱子上堵住了嘴,她看著眼前的一幕崩潰大哭,可是嘴里卻只能發出沙啞難聽地嗚咽聲。
機辯對云霄說:“哭什么,死不了的,你看,我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嗎。”
云霄瞪著一雙通紅的眼,刀鋒一樣的眼神早把機辯撕成了碎片。
機辯卻不以為然的哈哈大笑。
妙妙悄悄地進了密室,機辯回過頭,妙妙一臉哀傷地說:“你真的要把我送給他嗎。”
機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沉默了好久,他才緩緩地開口,“我需要你去,你會幫我的對嗎。”
妙妙沒有回答,她還是一往情深地看著機辯,“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報仇真的那么重要嗎。不報仇了好不好,我們找個安靜地地方重新開始過日子。”
他看著妙妙悲傷的臉,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記憶深處那張絕望痛哭的臉,可那張臉好像慢慢的模糊了,什么時候開始已經想不起來她的樣子。機辯開始有些頭疼,接著全身都劇烈的疼痛起來,他痛苦的蹲跪在地上。
妙妙緊張地問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沒有泡浴?”
機辯痛苦的發不出聲來,妙妙攙起他,吃力地一步一步往旁邊裝著鮮血的浴桶走去。
過了一柱香時辰,機辯面無表情地起身,穿上放置在一旁的干凈黑衣,淡漠地走出了密室。
密室的桌子上,妙妙留下一張紙,上面寫著:我去巫師那里了,不用找我。
機辯不知是沒有看到還是真的不關心,他走過那張桌子時,衣角帶過那張紙,它輕飄飄地掉進了火盆里,直到燒成灰燼,機辯都沒有回頭看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