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2023年7月上午晴
WH市G中學內,陽光明媚,翠竹隨風輕搖,疏啦啦響;偶爾有幾只灰色鳥兒飛過,驚動這一片祥和。
舒清源,23歲,8年前畢業于G中學,現就讀于美國斯坦福大學,主修法律。最近,學校放假,舒清源忙里偷閑回國了一趟。
此刻,舒清源正流連于G中。青青石磚路,一直鋪到小小的操場,舒清源正漫步于其上。常年青翠的樹,悠然自立,一頭碧發投射出一片陰翳;石磚路上隨處冒出一棵,看似凌亂無理,細細觀察,卻又匠心獨具。舒清源慢步走到樹蔭下,輕撫褐色龜裂的樹干,粗糙,熟悉又有些陌生。他情不自禁地靠著樹干坐下,就像八九年前那樣。眼前恍惚又出現了那些年的情景,同學們手拿文件夾,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在樹下埋首沉思、愉快交流······陽光柔弱地投射在他臉上,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漣漪般蕩漾開來。此時此地,一切的一切都勾起他遺落在歲月長河中的記憶。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眼眶有些潮濕。為他、為她,為八九年前的那段青春年華,那段青澀而又篤定、快樂卻又殘酷的奮斗歲月。
手機鈴聲忽然揚起,從容悠揚。舒清源從回憶中轍回,從口袋中摸出手機。看著手機屏幕,舒清源嘴角揚起優雅的弧度,興奮無以言表,一股腦兒涌上心頭。他接通電話——
“剛回吧?”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嗯,嗯?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清源,回頭看——”
舒清源愕然回首,校園的另一頭,果然站著一位青年。
是他!真的是他!舒清源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在這種場合以這種方式相見。
朱紅色的教學樓挺拔屹立,年歲不算久遠,卻見證著這段即將成為終生的友誼的開始。巍巍的教學樓下,兩名青年正緊緊相擁。此時此景,太多的兄弟情義一言難盡,太多的故事讓他們刻骨銘心。時間無法將一切消磨。珍貴的記憶如同一瓶好酒,歷久彌新。
第一章
在中國,小學升初中往往需要接受一次洗禮——軍訓。聽上去有點像在開玩笑——12歲的小毛孩,單薄矮小,哪里會有真正意義上的“軍訓”?頂多算是次條件差勁的旅游吧,就像在初中把《思想品德》謬稱為《政治》一般。如果你這樣想,我的確無法對你全盤否定。但至少有一點,這次所謂的“軍訓”,的確是孩子們12年來所接受過的最正規、最嚴格的模擬軍事化管理的訓練。在這期間,孩子們確實會吃不少苦頭。對于這一點,舒清源深有體會。
而往往在這次讓人精疲力竭的軍訓中,孩子們將面臨人生的第一次挑戰——分班考試。這是一次選擇教育資源和學習環境的考試,對孩子以后三年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不容忽視。
而偏偏陰差陽錯的,由于參加軍訓前的睡眠不足和訓練期間的過度勞累,舒清源在分班考試中發揮嚴重失利。其后果可想而知,他被分到了一個“平行班”。
舒清源在得知消息后緊張惶恐不安。雖然他有過心理準備,但這噩夢的降臨還是對他打擊不小。他心理落差感很大——在小學,他的成績在年級中名列前茅,一直被家長和老師看好進入“火箭班”。但他這次的失敗卻猝不及防地將所有人的期望都打破,所有的贊賞與榮耀都因此塵歸塵。
坐在從軍訓基地回家的汽車上,舒清源心情沉重。他感到辜負了所有人,他想象著所有曾經看好他的人都對他橫眉冷對。他感到絕望,難受得喘不過氣來。淚水伴著嚶嚶的哭聲傾瀉而出,他心中曾多次構想出的那個陽光燦爛的未來瞬間轟然坍塌,他感到前路一片渺茫。
舒清源的鄰座是個叫做萬英杰的男孩,他們是在軍訓時認識的,還比較要好。后來又被分進了同一個班。他成績中等。都說人的情感有感染性和相通性,萬英杰也變得悲傷了。一路上,兩個男孩淚流滿面。
回到家,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南邊吹來了涼風,氣溫也降下來了。穿著短袖短褲的人們開始感到寒冷。路上的行人猜測著,可能要下雨了。
舒清源不敢面對父母,低著頭,默默地走進了房間,將房門關上,但并沒有反鎖。本來滿懷希望的父母也仿佛察覺到了什么,來到舒清源的房門前敲門。
“清源,發生了什么嗎?”
······
“清源,是不是沒有考好?”
聽到父母的詢問,舒清源掩面哭泣得更厲害了,內疚感愈發強烈。
門外的父母聽到了舒清源輕微的哭聲,心中的擔憂立刻成為了現實。驚訝過后是失望,他們也沒有再說些什么,嘆著氣走開了。
大約十分鐘之后——
“咚、咚咚、咚咚咚”
“清源,把門打開好嗎?”門外傳來父親的聲音,溫柔而慈祥。
舒清源擦了擦眼淚,哽咽著給父親開了門。
“沒有發揮好,是嗎?”
舒清源低著頭,哽咽聲愈演愈烈,他沉默不語。
父親拍拍他的肩,“振作點。應該還有機會吧。”
舒清源突然搖搖頭,哽咽地說道:“沒有了。我問過老師,就只有這一次。”
“真的嗎?不會吧?”
舒清源點點頭。
“難道一次定生死?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淚水順著舒清源的指縫淌下,他不敢直視父親的目光。“我有一個同學,”哽咽聲不斷地打斷他的陳述,“他成績一直都比我差很多,但他都考上了。我···我······”
父親拍拍他的肩,“也許他這次發揮得比較好吧······嘿,振作點,一次的失敗就能將你打敗?我不相信!咱們知恥而后勇,普班就普班,是金子在哪里都發光,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看著舒清源痛苦的狀貌,父親心里也有些難受。他知道,這個時候,除了安慰舒清源、給他打氣外,他所做的其它一切都是徒然。他再次拍拍舒清源的肩,走出了房間,替舒清源將房門關上。
父親站在門外,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在想,舒清源的那個同學真的是超常發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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