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塊錢……”

張學早皺著眉從枕頭下將這幾個月來賺的錢拿出來點了點。

不算少，但還不夠。

魚塘的魚苗還要翻年后才能有些產量，至于之前他所想的延伸池塘產業鏈，擴展其附加值現在還不是時候，還要再等等，而最近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在村上收的魚的量也變小了一些。

要想提高利潤的話，目前看來只有開發零售市場了，做出規模了。

張學早揉了揉太陽穴，沒想到后面還是需要回到零售上，雖然和之前他做的不一樣，但總歸讓人有些頭疼。

“需要人手，還要成一定規模，要是能將縣城的零售市場全部拿下就好了。”

不知道現在市場上有沒有專門的魚販子，嗯，想必是有的。畢竟自己那天只是在街上賣了會兒，不知道具體情況，市場的攤位上估計還是會有一些人在賣。

那群混混都能想得到，肯定有人也想得到，聰明人從來都是不缺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

腦子里靈光一現，漸漸有了想法，張學早看著手里的三萬塊錢，微微出神。

“得薅。”

次日一早，張學早吃過早飯給呂秀茵打了聲招呼后，便匆匆上了縣城。

市場向來都是市井味最重的地方，也是最能體現人們生活常態的地方。

九十年代的市場，普遍是就地擺攤，木做的黑色桿秤，竹編的背簍，是小販們的常見裝備。

每逢人一多，整個市場就鬧哄哄的。

張學早從人群中擠出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吐出口氣。

市場里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許久沒有經歷過的他感到有些上頭。

又走了幾步，終于是看到了賣魚的販子，像是互相都是熟人一般，幾個攤位毫不介意的并聯在一起，有說有笑。

張學早望他們弄得大盆子里看了一眼，都是魚，沒有其他的水貨。

“魚多少錢一斤？”

想了想，他開口問道。

面前的攤主是個胖子，袒著個肚皮，笑嘻嘻地說道：“六毛一斤，買點回去嘗嘗鮮？”

六毛一斤……比自己擺攤賣貴出一毛，比賣給盛明公司貴出整整兩毛。

張學早皺著眉看了他一眼，低頭沉默。

怪不得當初自己賣的時候那么好賣，徐盛明也直接接受了自己的價格。

“行情價了，小兄弟。”

胖子見他這副樣子，以為是他覺得貴了，攤手說道。

行情價么？

張學早眼里閃過一道光芒，而后對著胖子笑著點了點頭，想了下試探著問道，

“你們一天能賣多少？”

“賣多少？”

胖子皺了下眉，仔細打量了下他，

“問這干啥？你買不買，不買就走吧，不做你生意啊。”

知道是不能再多了解些什么了，張學早抬頭對著胖子笑了笑，轉身走了。

胖子看著張學早的背影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拿著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下汗，眉頭緊皺。

“大哥，咋回事？”

一個空下來的人走了過來。

“不清楚，感覺像是來打探消息的。”

“打探消息？哈哈，難不成就這細皮嫩肉的小子也想干咱們這個？他能受得了這苦？再說，這一天就能賣出去那么多斤，都讓咱們包了，他來也沒用啊。”

“呵，也是。”

聽到自己表弟的話，想起張學早的模樣，胖子笑了笑，看來是他多想了。

……

……

趙明樂最近心情大好，那天在村委會把合同簽了，他媳婦兒回來剛得知消息后差點沒將他劈成兩半，但當他拿出那一疊錢后，他媳婦兒的態度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也是那一天，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都是這樣。

而后，他除了在剩下的地里忙活下外，他和王二發、李嬸等人又被張學早招過去替他喂魚什么的，家庭地位直線上升。

也正是因為這個，他特意去鎮上買了支鋼筆，端端正正地別在胸口前的口袋上——是學村里老書記的，裝個文化人，畢竟現在誰都知道，他在幫張學早做事。

“趙明樂！”

正想著，突然聽見身后一聲呼喊，轉過去，正是王二發。

“咋……咋了？”

趙明樂問道。

“張學早叫我們去他家商量事情，就差你了，趕緊的吧。”

王二發說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身朝著張學早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聽完，趙明樂一驚，忙扶了扶自己軍綠色的干部帽，捂著口袋，跟著王二發后面快步走了。

……

……

過一會兒，張學早家里。

看著身前盯著自己的三人，張學早沉默了會兒，這才開口說道，

“不知道你們最近有沒有時間。”

“有啊，地大部分都包給你了，喂魚又不費啥功夫，時間有的是，咋，有用的上我們的地方？”

王二發笑了，憨厚的臉露出笑容。

“是啊，張學早你可別跟我們客氣，拿錢辦事理所應當嘛。”

李嬸也笑著說道。

“咳，那好，是這樣的……”

張學早想了下，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眾人，然后等著他們的回答。

三人面面相覷地看了一眼，臉上都是有些難堪。

“這……我從來都沒做過生意啊，不是我不幫，只是……張學早啊，要不你找其他噴試試？”

王二發為難地看了他一眼，試探著說道，而剩下的兩人則同樣是面露難色地看著他。

“不需要，你們說話的，到時候把牌子擺上就行。”

張學早忙解釋道，畢竟他們目前是自己能夠用上的所有人手，他們要是不干，得，計劃就只能落空了。

“可……可……”

“可你那是賠本買賣啊，真這么做，對你有啥好的？”

趙明樂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個字，李嬸就跟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前者一聽，連忙點頭。

“呵呵，這就無所謂了。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失就必有所得嘛。”

張學早笑著說道。

李嬸愣了下，和王二發互相看了一眼，又問了一遍。

“真不用叫喚？”

“真不用。”

張學早再次保證道，而后又補了一句，

“不過賬還是要算好，不然我真的賠但姥姥家了。”

“那成，明天我們就去試試，先說好了，我們真不叫喚啊。”

李嬸猶豫了下，最后還是做了決定。

又聊了會兒天，張學早笑著將三人送出去，看著已經沉下來的天，眼里閃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