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兩樣就留著自己吃吧,反正我能吃。”張婄婄不客氣地把花生和核桃拿到了一邊。
“這個蟲草干粉我不知道你買的是不是真的,這個腳盆嘛,我也不確定他們會不會用,你買這些個高級玩意兒,恐怕會閑魚了。”
李成坤看著一堆不實用的家伙癟著嘴直搖頭。
“這蟲草干粉好幾百塊錢呢,百分之百的好評,不能是假的吧!還有這洗腳盆,我早看上了,就是沒舍得買,現在總算是到手了。你放心,我買的都是好貨,不會是假的。”
聽了李成坤一席可能被閑置的話,張婄婄雖然有些不高興,但在這不該鬧脾氣的時刻,她盡量以平和的語氣來表現出寬宏大量。
不過在行動上她還是控制不住孩子氣,她用手肘拐開還在擺弄蟲草干粉的李成坤,“東西又不是給你買的,吃不著葡萄就嫌葡萄酸是不?”
自從懷了孕,李成坤就處處讓著她,她說李成坤覺得葡萄是酸的,那李成坤就覺得是酸的。
張婄婄平時愛逛淘寶店,她有個習慣,那就是必須看店鋪等級和評分,只要有一個差評她都不會買,所以她堅信她買的都是好東西。
“不管你買什么都是你的一片心意,買不買也無所謂,你就是我爹媽最好的禮物。”
要說嘴上功夫李成坤肯定說不過張婄婄,交戰久了,李成坤也就學會了見著勢頭就收的本領。
等張婄婄收拾打扮完畢,李成坤便叫來了出租車,他像只大駱駝一樣一個人把一大堆東西搬到了后備箱。
“給。”上車后,他遞給張婄婄兩個嶄新的塑料袋,一看就是用心準備的。
“干嘛用的?”張婄婄坐在駕駛座后座,不明白其用意。
“路途顛簸,我怕你不適應。”李成坤一本正經地將兩只塑料袋放在靠背袋里。
“真夠貼心的啊,可是我從來就不暈車,這個還真用不上。”張婄婄不屑地笑了笑。
“備用,路上餓了吃過的零嘴垃圾什么的都可以裝里邊。”李成坤又遞上一些酸梅干和面包。
“那聽你的。”張婄婄欣然,打開酸梅干就吃了起來。
“酸兒辣女啊。”李成坤嘖嘖地說。
“假的。”張婄婄低著頭,津津有味地吃著。
等車子駛出了城,聊天的聲音也越來越少了,漸漸的車窗外的高山和大樹很快就成了一幅助眠的風景。
等張婄婄一覺醒來,車子還在繼續前行,朦朧的天色間,那些山好像更高了一些,那些樹也更加密集了一些。
“還有多久啊?”她忍不住問。
“還有一會兒,你再睡一覺,到了我叫你。”李成坤抖擻著精神回答。
過了一會兒,馬路兩旁并列成排的白色房子綿延于視野,看起來像一個小鎮,隨之張婄婄一下就提起了精神。
“是不是快到了呀?”張婄婄興奮地伸長了脖頸,她靠近前座,睜大了明亮的眼睛,“顛簸了這么久,終于看著了人煙。”
“我們在前面路口下車。”李成坤指了指灰蒙天色里露白的一個三岔路口。
“前面就是你家么?”張婄婄指著離路口不遠的一座小三層樓房。
“不是,我家還有一段路。”李成坤一口氣拿下行李,朝頗有新鮮感的張婄婄搖了搖頭。
“那走呀,杵在這里干嘛?應該不遠了吧?”
張婄婄有些失望,但馬上又提起了精神,拉著李成坤就朝前走。此刻的李成坤就像一頭被人牽著的載滿貨物的驢。
“別急,我打個電話。”才被拉著走了幾步,李成坤就擱下行李,從褲兜掏出了電話。
“這都到了還打什么電話呀?”張婄婄有些急不可耐,但也只能傻傻地跟著站在路邊上。
“喂,二叔,是我,成坤,我現在在油坊路口呢,你出來接我下。”李成坤急切地朝電話里大聲說,聽起來電話那端很吵很熱鬧的樣子,“對,兩個人,還帶著行李呢,要不你再找一輛車?”
“你搞什么?還麻煩你二叔來接我們,這多不好意思呀。”等掛了電話,張婄婄責備地說。
“前面是山路,走路恐怕還得半個小時,不讓二叔接一下怎么行?”
“啊,還有這么遠嗎?”張婄婄望了望四周,整個澎湃的心情已經變得和這雨綿綿的夜色差不了幾分。
她實在想象不出她到底嫁了一個什么樣的家庭,不會是深山老林吧?她端詳著她的丈夫,開始胡思亂想。
“什么車,還再叫一輛?”過了一會兒,見不到有人來的張婄婄心里開始毛躁。
“摩托車,這路還沒有修好,只能將就一下,等路修通了,我們就買輛小汽車。”李成坤安慰。
“好啊。”
張婄婄已經沒有什么好興致,要換做平時,她肯定又要譏諷一下還沒有一點存款的李成坤。
兩個人就站在路邊迎著冷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時不時還能看見一輛摩托車載著人經過,每當這個時候,張婄婄就會上演一次從希望到失望的過程。
當她看到有人騎著摩托車載著兩個大人還抱著一個小孩時,內心惶恐得直打鼓。她想象著自己待會兒也將和他們一樣壓得車輪子喘不過氣來就大感恐懼。
很快,遠處有兩輛摩托車打著燈光一前一后地朝他們疾馳而來。
“成坤,等久了吧?”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一腳踩在地上,那摩托車咻地剎住的聲音驚得旁邊的看門狗汪汪直叫。
“叫什么叫,看我不打死你。”中年男子撿起一塊石頭就朝叫喚的看門狗打去,只聽得那狗齁齁地小聲叫了幾聲就老實了。
他笑吟吟的兩只眼睛像彎彎月亮,嘴巴更夸張,像是被牽起來的魚嘴巴。他朝站在李成坤身后的張婄婄打量了一下,“這是李家新媳婦啊,一看就是個好姑娘。”
“這是我二叔,后面這位是我表叔。”李成坤朝二叔點了點頭,又拉著張婄婄的手介紹道,“這是我老婆,張婄婄。”
“這名字好聽,”二叔夸著,表叔也跟著夸起來,“好名字。”
二叔和表叔商量了一下,他們決定一人載一些行李,張婄婄由二叔載著,李成坤由表叔載著。
張婄婄看過許多關于農村摩托車出事故的新聞,所以她對摩托車有些恐懼,但眼前她也只能咬著牙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