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回來，我能睡著嗎，你咋回來這么晚呢？你吃飯了嗎？我給你留了飯菜，我去給你熱熱。”張芬說完轉身去推門。

“媽！”何小唐一把拉住張芬的胳膊。

“嗯？”張芬回頭看她。

“我吃過了，你別折騰了，快去睡吧，我也累了一天了，想睡了。”何小唐臉色有點蒼白，說話的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你臉色咋這樣呢？不是生病了吧？”張芬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摸向她的額頭。

何小唐往后退了一小步，巧妙的轉過身，從桌子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說道，“我沒事，媽，就是熬夜熬的，太困了。”

“你快回去睡吧，我也早點睡了，明天還有好多事呢！”何小唐拉著張芬的胳膊，輕輕的把她往外屋推。

“那好，那你也早點睡，要是冷的話就插上電褥子。”關門前張芬又囑咐了一句，。

“知道了！”何小唐扯著脖子應了一聲。

屋子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何小唐洗了一把臉，刷了牙，關了燈，上床躺下。

明明很困，很累，卻睡不著，一雙眼睛锃亮锃亮的，望著漆黑的房巴。

一閉上眼，眼前就浮現出剛剛在廠房門前發生的那一幕。

白健冷漠的模樣，周靜得意的神情，還有自己被撕得粉碎的念想，一個又一個的片段，不斷的在她眼前重復著...

她抓過被子，將整個身體蒙在里面...

不知掙扎了多久，她終于睡過去了。

而她家的大門外，有一個男人，足足在那站了半宿。

天蒙蒙亮的時候，白健才上了車。

他凍得幾乎已經僵硬了的手指，已經握不住方向盤了，他用凍得黑紫色的拳頭向前推了一下檔桿，又用手腕艱難的帶動著方向盤，車子緩緩發動，慢慢駛離了何小唐家。

何小唐到工廠的時候，車間里的女工們都已經停了工，正兩個一雙，三個一堆的聊著天，聊得熱火朝天的。

何小唐從窗前走過的時候，也聽了個大概，意思是說，現在有另外一家服裝廠出高價聘用她們過去，她們現在身價已經漲了，就算不跳槽，也得想辦法跟她談一談漲工資的事。

何小唐沒停腳，直接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人出奇的全。

小黑，大毛，小四，小長毛，張北，全部都在。

“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們幾個咋都來這么早呢？”睡了四個多小時，何小唐的氣色已經緩過來很多了。

“唐姐，咱們的鴨絨已經沒有了，女工們已經停工了，沒活干了。”小黑率先開了口。

“是啊，唐姐，接下來，咱們咋整啊？”小四賴賴唧唧的接話道，一臉便秘的表情。

“我準備把剩下的貨底都低價處理了，把廠里的縫紉機和其他一些機械，也都賣了，還有，那幾家鴨貨店和服裝店，也都低價帶貨兌出去。”

“唐姐，你這是啥意思啊？你這是要關門啊？”小長毛一著急，忽地一下直接站起來，一不小心把凳子都帶歪了，咣的一聲倒在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