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沒有過青春，誰能永存歲月？——彼特拉克

青春是一場甜蜜的夢，而青川海已經嘗到這青春最甜美的滋味。和年蘭呆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能讓他忘記生活里那些負擔，輕松地享受只屬于他們兩人的時光。

這一切都是那么風平浪靜，直到那天下午，那間體育倉庫里，那個赤裸上身的趙小棉和沖進來一臉難以置信的年蘭，打破了這個美好的夢。

青川海至今不明白，趙小棉為什么要那么做，費勁心機地拆散他和年蘭，然后又像個隱形人離開了他們的生活。

他也不明白，從小一起長大的年蘭為什么認定他的背叛，完全不聽他的解釋。

他只知道，生活里沒了年蘭，但是生活還要繼續。他依舊在圖書館做整理圖書的工作，只不過晚上結束工作后，再也不會有個女孩在路燈下等他。

他依舊參加學生會外聯部的活動，偶爾會看到年蘭，但她的陌生的眼神讓青川海根本就不敢靠近。

寢室里的同學沒有問他為什么和年蘭分手，他們或許聽到了些風聲，但也很難向這樣一個死氣沉沉的人開口。

青川海覺得生活突然變得簡單起來，圖書館、教室和學生會三點一線，不用多費心神去建設所謂多彩的大學生活。

再一次和年蘭講話，已經是大三的下半學期，青川海如愿以償的保研成功，學生會的學習部組織了一次討論會，由保研成功的學長學姐向新生傳授經驗。

年蘭恰好就是活動的組織者，她已經是學習部的部長，要和青川海他們討論一下活動細節。

“青川海，你看我給的這個計劃怎么樣，一個人帶幾個新生的小組。”

熟悉的聲音傳來，聽到青川海三個字的時候，他好像又回到那些高三的夜晚，他們坐在那張小小書桌上，年蘭問他這道題怎么解。

“我覺得沒問題，就這樣就挺好。”青川海隨便看了下計劃書，此時年蘭就坐在他的對面，或許是三年來離她最近的時候了。

年蘭的裝扮比以前更酷了，她穿著一件短夾克，內里是露臍的緊身衣，展現出她愈加完美的身材。

這樣細致的打量很難避開年蘭的注意，她抬起頭想斥責一下這個放肆的人，可是當她真的抬起頭，看著青川海的眼睛，也有些愣住了。

就像失去方向的游船在漆黑的海面上看見了燈塔，青川海死寂的眸子里泛著一抹亮色，那不是對肉體的覬覦或者猥褻，那是江面上的一團火，是冰雪下暗流涌動的火山。

準備會很快就結束了，周默人迫不及待地從門口走進來，摟著青川海眼前的年蘭。

青川海雖然早就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但卻還是有些承受不來，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快步離開了綜合樓，扶著門口的榆樹大口地喘著氣。

低著頭的他沒有看到年蘭離去時復雜的目光，像是心疼，又像是愧疚，就像是打火石打著的花火，僅僅是一閃而過。

大四畢業的那天，已經是班長的路巖把散伙飯定在了門口廣受歡迎的川菜館子，不少班級也定在那里。

青川海不是很能吃辣，也不太喜歡像其他人那樣借著酒醉說些心里話，所以吃到一半他就從后門出來吸煙。

剛點上，就有幾個喝醉的人從后巷互相攙扶著走過，煙霧繚繞間，青川海看了看他們，好像是一班的同屆畢業生。

“你別傷心了，女人有的是，何必在這一棵樹上吊死。”說話的是里頭最清醒的一個，他拍了拍旁邊幾乎走不動路的那位。

“沒錯，好男兒志在四方，怎么能困在一個女人身上。”走不動路的說話，說話間好像就要昏睡過去。

身邊的另一個人也在附和：“是啊，可千萬不能像咱們年級那個青川海一樣，被騙得失魂落魄。”

中間的那個問道：“騙？不是說青川海出軌了嗎？”

“你聽那些人胡說，我那天就在操場上找丟的鑰匙，年蘭在旁邊的花壇里等到青川海進去了一會兒才進倉庫。而且剛和青川海分手就和周默人好上了，你覺得是誰出軌？”

幾個人唱著單身情歌搖搖晃晃地離去，留下了一個癡癡傻傻的可憐人，煙燒到手上都沒有任何感覺。

青川海沒有去找年蘭求證，其實他早就有所懷疑，但是對年蘭，他總是無法對她做一個壞的假設。

第二天，學生會有一個告別會，會后，年蘭叫住了青川海。她的眼眸里滿是猶豫，可還是開口說道：“青川海，其實四年前趙小棉的事是我拜托她的，我騙了你。”

沒有想象中的狂風暴雨，她只得到了青川海面無表情的一句：“嗯，我知道了。”

她低著頭鞠了一個躬，繼續說道：“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我知道現在說什么都于事無補，我也不乞求你原諒我，只是覺得你至少應該知道真相。”

青川海點了點頭說道：“倉庫的事，我原諒你了。”

年蘭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么？”

“我說我原諒你了，那不過是一件小事，而且也過去那么久了。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趙小棉為什么會幫你做這種事呢？”青川海的語氣滿不在乎，就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年蘭有些不敢相信的驚喜，幾乎都要哭出來，她哽咽著回答：“謝謝你，青川海，謝謝你原諒我。趙小棉是為了默人才幫我的，她很喜歡默人，默人的要求她都會照做。”

這時周默人闖進房間來，看到一臉哭泣的年蘭，暴怒地揪起青川海的衣領，指著他的鼻子說道：“青川海，我警告你，離蘭蘭遠一點，為你的這點破事，讓她擔心那么久……”

年蘭趕緊拉開兩人，向周默人解釋道問題已經解決了，青川海已經原諒她了。

周默人表現出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最好是這樣，你要是還敢糾纏蘭蘭，我會讓你好好吃吃苦頭。蘭蘭，聚會快遲到了，我們快走吧。”

年蘭一邊替周默人道歉一邊鞠著躬離開了房間，青川海坐在桌子上，突然笑了，而且笑了很久。

幾天后，周默人和年蘭約會后開車回學校時，車輛自燃后起火，車門的封閉系統故障，大火吞噬了兩個如花的生命。

事故發生的時候，青川海剛做完最后一次整理圖書的工作。他站在路燈下，對著空無一人的陰影處說道：“倉庫的事，我原諒你了，但是期望不留愧疚，想要舒舒服服活下去的那個你，是不值得被原諒的。”

路燈下的陰影閃爍，好像在回應著青川海，這夜的月色，和年蘭第一次在這等他沒什么兩樣。不遠處的望江山，也一如既往，靜靜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