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頭面容古怪地嚼著嘴里的臭豆腐，臉色不停變換。

李公甫淡淡笑道：“味道如何？”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到了吳老頭的身上，想看看他怎么回答。

吳老頭臉色一陣青紅變換，有心否認卻拉不下臉，最后咬了咬牙，冷哼一聲：“尚能入口。”

話音一落，四周人群頓時一陣騷動。

吳老頭是這條街上的老人，認識他的人不少，知道這老頭就是個倔驢，絕不會昧著良心胡說八道。更何況剛才兩人的沖突他們也看在眼里，可以確定老頭絕對不是托。

莫非這東西真的好吃？

吳老頭雖然傲嬌的表示味道一般，但了解他的人都看得出來老家伙不過是死要面子罷了，既然這么說了，那就說明這叫臭豆腐的東西味道著實不差。

這不由讓更多的人產生了好奇心。

眼見不少人意動，李公甫當即趁熱打鐵：“今日第一天開業酬賓，全部八折，還買三送一啦！”

此話一出當即就有人站了出來，將信將疑地買了塊臭豆腐，鼓了半天勇氣沒敢下口，最后還是在眾人的起哄中硬撐著咬了一口。

下一秒，眼睛豁然一亮，這模樣怪味道臭的東西沒想卻是出人意料的好吃。

“好吃！”

這人情不自禁地大聲夸贊了一句，隨即毫不猶豫地又買了三塊。

這讓不少人愈發好奇了。

很快又有人站了出來，還不止一個。

“小哥，給我來一塊！”

“給我也來一塊！”

“俺也要！”

李公甫微笑著將臭豆腐一一遞給他們。

“好吃！“

“味道真不錯！”

“不想聞著那般臭的東西吃著卻如此的美味！“

幾人捧著碗吃的津津有味，口中夸贊不絕。

人都是有好奇心和從眾心理的，眼見連續數人都對這臭豆腐報以了肯定，且并沒有什么不適的癥狀，頓時有更多的人產生了購買的欲望。

“小哥，來一塊臭豆腐！”

“我要三塊！

“我要五塊！”

“哎，別擠啊——”

“特么的，哪個混蛋拽老子褲子！”

在不少人驚訝的目光中，這個前所未見，還臭氣熏天的臭豆腐竟然一下子火爆了起來。

高小碗等人來不及多說，立即進入了忙碌狀態，甚至連黃胖子和面癱哥也被拽了過來幫忙。

將手上最后的一份臭豆腐遞給顧客，李公甫拍了拍手，退出人群。環顧了一圈，眼神盯向某個身影。

吳老頭此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攤子，坐在一個小馬扎上，手里捧著一碗臭豆腐慢慢品嘗著。

“好吃么？”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

“聞著臭吃著香，倒是一個奇妙的吃食。”吳老頭沒有回頭，咬了一口臭豆腐，淡淡說道。

“你小子也不是全無本事。”

對于老頭子難得的夸獎李公甫沒有放在心上，看著對方溝壑縱橫的老臉，平靜地問道：“為什么幫我？”

“想多了，老頭子就是為了拆你的臺，只是沒想到這東西真的好吃罷了。”吳老頭扭頭瞥了眼李公甫，滿臉不屑地說道。

“我不是笨蛋。”李公甫面無表情。

吳老頭嗤笑一聲：“那就更應該清楚老子才沒有興趣幫你忙，老子幫的是碗丫頭。”

“原來如此。”李公甫眼中閃過一抹恍然。

吳老頭是清楚高小碗姐弟情況的，并且之前發生的事情看來也被對方看在了眼里，所以才會故意以挑釁的姿態站出來，暗地里卻是當了一回“托”，幫著打破了臭豆腐無人問津的窘況。

事實上如今的這副火爆場面老頭子絕對是出了一把大力。

這老頭……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李公甫沒有再多說什么，解了心中疑惑，他也沒有興趣再待在這個看自己不順眼的老頭面前，轉身便準備離開。

“小子！”吳老頭忽然叫住了他，板起面孔，語氣不善地警告道，“記著，幫碗丫頭沒什么，但不許有什么非分之想，要是敢禍害碗丫頭這樣的好姑娘，老頭子打折了你的腿！聽到沒有？！”

臭老頭，果然還是那么討嫌！

李公甫心中冷笑，轉身給了他一個中指，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雖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吳老頭本能地覺得這臭小子的動作絕不是啥正經意思，頓時怒氣值飆升，跳著腳沖其背影破口大罵：

“混賬東西！”

……

臭豆腐出人意料的受歡迎，一傳十十傳百，隨著時間的推移，上門的人越來越多。

雖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聞著奇臭無比的東西，就好像高小碗他們至今也對臭豆腐無感，但相對的，如同黃胖子那般重口味的人也不在少數。

臭豆腐這一在后世大行其道的小吃穿越了數百年的時光，在南宋這片時空中同樣煥發出了非同一般的光彩。

大抵始終如一的在華國人血液中流淌著的，只有對吃這一道的執著了吧。

在絡繹不絕的人流中，準備好的全部臭豆腐短短時間內便即銷售一空。

安撫了剩余一些沒買到臭豆腐的顧客，并告之明天他們將繼續在這里擺攤。

待人群散去后，眾人終于長舒了口氣。

不過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擔子和滿滿當當的錢囊后，所有人臉上都流露出了興奮之色。

陳狗蛋等苦哈哈不用多說，看到堆成小山的銅錢瞬間感覺渾身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即便是黃大千這樣的狗大戶，此刻神情也甚是振奮，看著眼前的錢感慨地嘆道：“賺錢原是這般之感覺，妙哉！”隨即又忍不住有點遺憾，“奈何寥寥無幾，尚不足吾一餐飯食矣。”

狗大戶！

李公甫等窮比心中暗罵一聲。

但黃胖子無意識的炫富并沒有太過影響大家的好心情，旗開得勝，眾人頓覺“錢”途光明無比，紛紛樂的見牙不見嘴。

美滴很！

李公甫趁著興致大手一揮：“諸位，醉仙樓走起！”

黃胖子立即提出了不同意見：“英俊兄，竊以為炸雞可樂更合此良辰美景也。”

李公甫劍眉一挑，不悅道：“醉仙樓！”

“你付錢。”

“炸雞可樂，我喜歡吃……”

“呵呵。”

落日西沉，火紅的余暉灑落在幾個說說笑笑的年輕人身上，將他們身后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