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明知故問
- 穿過漫天炮火
- 江上影
- 2926字
- 2019-09-12 15:17:17
“也……不能完全這樣說。”聞爾抱了下她,“走吧。剛才不就在咽口水了嗎?我們還有很多聊天的時間。”
聞爾和她,去開派對的大板房里轉了一圈,社交性質地走了個過場,和工作人員們互道了節日快樂。然后兩個人帶著一堆戰利品回到了聞爾的車里。聞爾從他那物產豐富的車里找了個打火機,一把短刀,拎著兩大包東西回了房間。
呂文維早就餓了,二話不說,一進門迅速開始洗菜,切肉,動作十分嫻熟。
聞爾對這樣的女人感到很新鮮,跟在她身后觀察,順道打下手,幫忙把肉片和洗好的菜葉放到一次性盤子里。
等材料備完,兩個人終于架上小鍋子,放下一大包火鍋料,呂文維露出了聞爾從沒見過的萬分期待的表情。
聞爾轉到呂文維身后,伸手放在她肩膀上,“忙了這么久,我給你揉揉。”
他說完手上用起力,呂文維“嗷”地一聲。
聞爾皺眉,“肩頸毛病很大啊……頸椎三四節有一點錯位。還有這里……”
他不知摸準了那個穴位,呂文維整個肩膀針扎一般疼,不由痛叫起來,“救命啊!你,你什么毛病……”
聞爾兩手按在呂文維頸后,“你這是常年端相機寫稿的職業病吧。年紀輕輕的就這么厲害,以后怎么辦?”
呂文維原本滿心歡喜地等著火鍋湯冒泡,聽了他這憂心忡忡地話回過頭來,“喂,你怎么像個老中醫?”
聞爾把手掌放在她肩上,一點點揉她郁結的穴位,他已經收了力氣,可呂文維依然痛得齜牙咧嘴,很想打他。
“轉過去,放松點。我給你揉開了,你會舒服很多。”
呂文維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你一個公……你怎么還會按摩,手法還這么純熟?”
聞爾怕她喊疼,手上用了綿力,這實際上更累人,調用的是腰力,不一會就汗濕后背。
“我師傅教的。早幾年他看新聞知道我拍戲受傷,特意飛到片場教了我一套手法給自己調理。”聞爾說,“我傷的是腳踝,很難痊愈,所以沒事就給自己按摩。”
“你還有師傅?”
“嗯。”
“哇,刷新了我對有錢人的認知。”
聞爾捋了一把呂文維的脊椎,一節節摸著,“別哇了,你這問題大了。跟著我,以后能省一筆治療費。”
呂文維卻很夸張的又哇了一聲,笑瞇瞇地說,“這對我們窮人很有吸引力哎!”
聞爾一挑眉,“真的?那我還會很多技術,夠你跟著我很久。”
呂文維大笑,笑得有些沒心沒肺,直到突然想起來些什么,“對了。我還拿過你一個信封,想來有點丟人。會不會讓你覺得我職業操守有問題,影響我形象。”
“發布會那次?”聞爾想了會兒,“聽說娛記工資都不高。大家江湖神交,對我來說也就是派個利是,不用放在心上。”
“講實話我真不知道章立秋拿多少工資,去年有個公司想挖她去做宣傳總監,她拒絕了。收入肯定比現在高,說到底還是她喜歡這一行吧。”呂文維和他聊天,身體稍稍放松,便覺得被聞爾按壓的肩膀有些發熱,沒那么僵了。
“聽說港媒狗仔最愛采女明星嫁豪門,兩邊都會派大紅包。”呂文維笑道,“能抵一個月工資。不過,拿了人家紅包還是沒好話,娛記都是狠人。”
“唔……”聞爾說,“章小姐她拿了我的錢也沒客氣,該挖的坑一個沒少啊。這么多記者,我對她印象最深刻。”
呂文維笑道,“我幫她還給你。”
“別。”聞爾揉了揉手腕,“我們宣傳小妹妹會更焦慮的。她每次看到章立秋就頭大兩圈。”
呂文維余光瞧見他揉手腕,轉頭,拉過他,把他按到身旁椅子上,搓著他的手。
火鍋湯開始往外冒泡,宿舍里升騰起撲鼻的國產香味,呂文維把肉片放到鍋里,聞著那久違的味道,鼻子酸起來。
她雖然只是鼻頭一酸,沒有其他反應,聞爾卻似乎聽到了她想家的潛臺詞。
他沒問“你想家了嗎?”,也沒問“能不能換份工作?”只用勺子把燙好的肉片撈起來,放到呂文維的碗里,“你家鄉很漂亮,以后有空帶我逛逛。”
“啊~”呂文維點了口辣椒醬,塞了口牛肉,“小城,生活確實很舒服。最關鍵是好吃。”
聞爾點頭,“美女也多。好山水養美人。”
“甜言蜜語不要錢啊……”呂文維隨口一回,用叉子叉著一大塊肉放到他嘴里,然后就見聞爾的臉迅速紅了一圈,接著嗆咳起來。
“你……你不能吃辣呀?”呂文維忙給他倒水,“早說呀。早說不放那么多。”
“我沒想到這么辣。小時候我爸在東南亞一帶開了幾家酒店,我在那住過一段時間,也吃過不少辣,和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聞爾灌了自己一大杯水,差一點就要同一天第二次在呂文維面前流眼淚。
呂文維看著他整個紅透的臉和脖子,笑得顧不上吃,“你太弱了……”
紅油浮起在鍋面上,辣味飄在空氣里,熟悉的味道游走在唇齒間,呂文維有種回了家的錯覺。
本來就悶熱的空間,在麻辣火鍋的加持下,越發令人透不過氣。
呂文維扯掉了頭巾,把盤起的長發解下來綁了個馬尾。
“很熱吧。”聞爾一手解開了自己白襯衫上的前兩顆扣子,一手拿了一疊Judith給他的文件給呂文維扇了扇。
“我只是包個頭巾,還能忍受。本地的女人常年從頭到尾都穿得很嚴實,熱還只是一個不太嚴重的問題。我采訪過的婦產科醫生告訴我,因為皮膚缺乏日照,這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人都缺鈣十分嚴重,年過三十就開始骨質疏松。”呂文維說,“很令人心疼。”
“我這幾天和UN工作人員探訪難民營,也聽聞了一些相關問題。有個醫生告訴我,由于衛生系統的癱瘓,孕婦們都沒有產檢,難民里婦女的生產死亡率竟然達到1:20,我當時好久都反應不過來。”聞爾說,“20個女人里,就有一個因為生孩子而死,我真的很吃驚。”
“是。”呂文維說,“這也是我年度專題里的主題之一。”
聞爾帶著一點好奇看她,“你的工作方式是怎樣的?”
呂文維掃過一眼他散開的領子,“唔……和你差不多,沒有固定的休息時間。隨時都要工作。”
聞爾給她燙肉片,同時也沒耽誤給她扇涼風,“其實吧,我和其他演員不太一樣,很多人的確是365天連軸轉。我不太接商業活動,經紀人也管不住我,所以,我只接自己想演的戲,要真想偷懶也沒什么不可以。比如現在,我就放了自己大假來追你。”
“我來吧,”呂文維拿過他手上的一疊紙,順口調戲了一句,“寶貝兒,你可真是有錢任性呢。”
聞爾頓了一下,繼而笑道,“我們有錢人還真的是很討厭啊。”
“我呢,有時需要出鏡,我們和一些國際性的電視臺有合作關系,他們在這沒有記者,需要連線的時候我得自己找機位,架機器,從寫到錄一個人完成。但大部分時候,我是攝影兼文字,一臺相機,一臺電腦就夠了。”呂文維叼起一片生菜葉子,回答他先前的問題,“現在年底了,每個部門,比如我們國際部都會交一個大型策劃,一些駐發達國家的同事,可能會盤點目前選舉的民調情況,今年整體的經濟情況,而我呢……”
呂文維抓了把自己的手機,翻出一個文檔遞給他,“我的策劃都是讓人身心沉重的話題。我現在就能預見寫稿的時候我會很痛苦的。”
她主動這么說,聞爾反倒放心了些。他接過呂文維的手機看。
一個年度大專題,呂文維光策劃就寫了萬字左右,包括S國內復雜的形勢,難民的生存狀況,其中“遭遇性暴力的孩子”和“無法逃離的婦女”兩篇,呂文維標了紅,表示是她希望重點采訪的故事。
聞爾透過一些氤氳的熱氣看她的側臉,輕聲問,“你和他們打交道,聽他們的故事,會影響自己嗎?”
呂文維偏過一點頭,問他,“你演賈導的片,國破家亡,永失所愛,最后一場戲哭得肝腸寸斷,那么一個角色,演起來會不會很消耗身心?”
兩人相對片刻,都以沉默默認。
“你有錢任性,選擇自由度很大,卻還是會選這么一個角色,為什么?”呂文維先開口。
聞爾笑,“你明知故問。”
呂文維又拿了一個紙杯,倒了一杯水,拿起來和聞爾那杯水相碰。
聞爾于是也舉起杯子,“為了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