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曄沒有祝今朝的微信，發短信又嫌得麻煩，就按照她的手機號碼搜索了一下微信號。

搜索出來的人還真的是祝今朝，ID都是本名，明曄點了添加。

對方沒有立刻同意，估計是沒有看到。明曄木著一張臉，吃著陳嬸給他燒的面，有一搭沒一搭地刷著手機上的新聞。

恰在他吃完面正喝著湯的時候，微信好友申請給通過了。

祝今朝：明曄？

……明曄差點被一口熱湯嗆到。他納了悶了，他申請好友的時候可沒有提他是誰，祝今朝是怎么知道是他的？

明曄：咳，你怎么知道是我？我頭像和昵稱都不是本人。

祝今朝：我的手機號除了同事和家里人，就沒人知道了，他們的微信我都加了，所以我想著，這個什么都沒說的人估計就是你吧。

隨著明曄讀完她發過來的這條信息，心頭的那點小興奮也漸漸冷卻。嘖，他還以為祝今朝和他心有靈犀猜到的呢……不過這也沒事，至少她并沒有拒絕他的好友申請。

明曄：好吧，是這樣的祝今朝，我以后不會每天過來和寧博物館了。

那頭很快回了信息：沒事啊，你今天不就沒來嗎。

……明曄被噎得不輕，只覺得她回的這條信息真的冷漠得不行，再想象一下此刻祝今朝的表情，他微微一窒。

她似乎毫無所謂，不在乎他是不是突然出了什么事給耽擱了，不在乎他的心情是如何的，來不來無所謂，反正對她沒有什么影響。

明曄的手指動了動，鎖了屏。

可是還沒過兩分鐘，他又打開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他想著，隔著手機屏幕，只能看到冷冰冰的字，祝今朝的話才顯得這般冷漠，她對他，一定是關懷備注體貼可人的。

嗯，一定是這樣。

“喂，明曄？”一道柔和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鉆入明曄的耳朵。

在這一剎那，明曄心里或多或少得到了點慰藉，就像秋末初冬早上的晨霜，只要給一點溫暖，即可融成點點露水，滋潤著草木匯集成江流。

“是我啊。”明曄很簡單地回了一句。

“怎么了，你不是正和我發微信嗎，怎么突然打電話給我了？”祝今朝不明白，兩人都加了微信開始聊了，有什么事不能在微信上說的，還特地打電話給她；而且打就打吧，還不主動說事兒，手機里傳來對方平和的輕輕的呼吸聲，也不知是在醞釀著什么，還是就為了耍她、打電話玩兒。

被她一提醒，明曄回過神來：“哦，是這樣的……今天……不是，不是今天。就是最近吧，我感覺我的水準根本沒有恢復到巔峰時期，離我最好的發揮還有一定的距離。我最近可能要更加努力地練習，每個星期都會回戰隊的訓練基地去訓練。”

原來是這樣……祝今朝了然。

她放下手中的一把刻刀，然后換了一只手拿電話，接著道：“你到我這邊打游戲，是不是影響到你了？要不，你可以把電腦再搬回去。”

咳咳……搬回電腦可不是明曄此番打電話的初衷：“不不不，不是你的原因，我哪里那么容易就受你的影響。而且，我的電腦不僅只有那么一臺，我至少還有四五六七八臺電腦。”

他四五六七八臺電腦的說法，成功逗笑了祝今朝。她彎了眼角，低聲輕笑：“好，你電腦多。”

“是我自己的原因，水準有些下降了，我現在是想著每周抽兩三天去你那兒，然后再抽兩三天的時間去訓練基地，剩下的兩三天則是待在家里練……不練不行啊，一個月后就要比賽了。”明曄嘟著嘴，把面前的碗給推遠，心情實在算不上美麗。

“你為什么不一直待在訓練基地和你的隊友們一起訓練呢？”

為什么要這樣四處奔波到處跑？她覺得，如果一個多月后有比賽，那么他應該把所有的重心全部放在他的事業上面，完全沒必要再來她這里。就像他們做文物修復的，若是之后的行程安排里有文物展覽，上頭安排他們必須拿出一些種類的特定展品，那他們必定會趁早加工完成。寧可熬夜早些完成，也不會拖到要展覽的那天還沒修復完。

這是他們的職業要求，也是祝今朝對自我的要求。

原以為，明曄的職業電競也應如此。

“其實也不是我不想去訓練基地……”明曄哼哼唧唧了半天，給出了一個令人發笑的理由，“我回國的那天，其實去過訓練基地，那個時候基地里只有我們的領隊還有另一個隊員何真……哦，你不需要知道這個人，反正就是我的一個隊友。當時住那兒的也就兩三個人，客廳就已經亂到……無法直視的地步了，現在首發們都住進了那個別墅里，也不知道會有多亂。對了對了，我有一個隊友，還是個女的……”

祝今朝眉一挑，女的？

“你有隊友，是女生？”這讓她比較驚訝。

畢竟早前的新聞里，女生玩電競還是比較少的，而且還和明曄是一個戰隊，想來技術水準不錯。不過，一個女生住在一堆大男人之間，可能也不大方便。

沒等他回答，祝今朝又說：“但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有隊友是女生，那又怎么了，只是隊員而已啊。你該不會是有些其他的想法吧……”

其他的想法？

明曄不敢有，也不想有。在加入XN戰隊之時，他看過戰隊成員的信息，特別關注了一下阮鈺和屠安寧——這兩個最像女生的名字。阮鈺就不說了，曾經拿過最佳守護者的暴力守護者，臉白白凈凈的，但卻是個如假包換的大男人；而屠安寧則不同了……這真真兒是個妹子，而且還是國內唯一一個在役的職業女電競選手。

說實話，其暴力程度，相當于阮鈺的暴力奶媽，一點也不好惹。

該暴力，不僅僅指游戲里，也指屠安寧的個人防身技能……可以說是相當剽悍了。

對此，最有發言權的當屬何真——早在屠安寧入駐訓練基地別墅的那天，何真就體驗了一把魔鬼滋味。

什么美女喚靈師，什么國內最可愛最溫柔的電競女選手，都是騙人的……

而明曄一直不想搬去訓練基地的原因，一是有女生不方便，二是真的太亂太臟了，他可能會受不了。

“我沒想法，半點想法也沒。”明曄很快矢口否認。

“嗯。其實你也是當初回國的時候去看了一眼訓練基地覺得有些亂而已，可能現在人都住進去了，每個人就會更加注重自己的言行，不會亂扔亂放的。你的那個女隊員，應該是熟悉集體生活的，不一定會影響麻煩到你們幾個大男人。到時候你去訓練基地的時候再好好看看，如果環境還行，那就住下來吧。”祝今朝勸道。

她還是覺得，明曄身為一個職業電競選手，在這一行業里應該是最頂尖的那幾個，在對待比賽方面，還是要保持更認真更嚴謹的態度才對。

即使明曄想反駁祝今朝話里頭的“如果環境還行”，但是聽得她一連串語重心長的話，他就忍下了堵在喉嚨想要吐槽的一萬個字……

算了，她說得其實也在理。

“嗯，明天我就過去看看，到時候再考慮。”到底住不住訓練基地，還不全看他？

那頭的祝今朝捏著有些微微發燙的手機，然后瞄了一眼頭頂的掛表。時間已經快六點了，她之前和文保科技部的主任約好了六點半去烏里橋頭的山野漁家吃魚。今天主任不上班，她家就在烏里橋頭，說是這家魚館好吃，恰巧祝今朝喜歡吃魚，便想要請她過來吃點好東西。那地方離他們這的和寧博物館有些遠，地鐵得坐十一站，需要人早點出門，而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

祝今朝斟酌著用詞，放緩了聲音道：“好，那你去忙吧。我現在有事，要出門一趟，你若有急事，就發我微信吧。”

她這樣道。

肚子里還憋著一堆話沒說的明曄，這回硬生生被人堵住了話口，好不容易心情好點兒，祝今朝卻又強行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但人家都有事要出門了，他總不好一直拉著人說話，剛要和她說再見，卻聽那頭已經掛掉了電話。

實在是郁悶！憋屈！難受！

他都還沒說再見呢！

……

那頭，祝今朝把快要沒電的手機收進包里，然后整理了一下臺面上自己的工具，便出門了。

手機還有百分之二十的電，電量若是能夠堅持到她導航到目的地，那她便滿足了。

今兒個她和主任約吃飯的時候，對方特地和她說過，主任的丈夫今晚公司值夜班，沒法在家帶孩子，所以她晚上出來和祝今朝吃飯的時候還要帶上一個娃，讓人別介意。

祝今朝自然是不介意的。

雖然她沒有和孩子相處過，但她之前曾經聽說過主任的孩子是個長得水靈性子又乖巧的小女孩，很是討人喜歡。她雖然不善與孩子相處，更是對于那些皮得要命的孩子王敬謝不敏，但這樣聽話可愛的孩子，她還是喜歡的。

等她到了烏里橋頭的山野漁家時，是六點二十五分，距離兩人約好的時間還有五分鐘。不過這時，主任已經帶著孩子在座位上等著了。

而令人驚訝的是，在她走過去時看到有一人正和主任相談甚歡。

那人恰是祝今朝認識的，方謙有。

只聽他道：“今朝，真的是好巧啊，在這里吃飯都能夠碰到你還有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