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曄走進屋里,涌入大腦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味道……也太難聞了。
像是角落里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東西在經(jīng)歷了千百年后慢慢腐化枯朽后散發(fā)出的……一言難盡的氣味。
“祝今朝,你這有什么東西爛了嗎?”明曄第一次進青銅組的工作室,不太習(xí)慣聞這個味道。
剛把盒子好好地放在一張桌子上的祝今朝面不改色,一邊打開錦盒,一邊隨便哼了聲,招呼他進門時把門給帶上。
明曄進門時先看了一下工作室的布局。
他原本以為在文物修復(fù)的這樣一個專業(yè)工作室里,應(yīng)該會在各個角落都堆滿了文物,進屋后卻發(fā)現(xiàn),整個工作室,除了現(xiàn)在祝今朝手里從盒中捧出來的他從家里帶來的那個黑不溜秋的玩意兒……
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而整個房間的空間,幾乎是被一些大桌子、科研儀器所占據(jù)。
“你們最近的工作都那么空閑嗎,臨近過年都不用做修復(fù)?”明曄在一張板凳上坐下,隨即又吐槽了一句,“還有,這凳子也太矮了,這是給幼兒園的小朋友坐的嗎?”
本來還在仔細打量手里那個小瓷器的祝今朝,聞言,抬頭看了一下他。
平日里那張小板凳,她還有她的幾個組員坐著都覺得差不多剛剛好,但輪到明曄……確實有些,太過矮小了,那一雙長腿簡直無處安放。她偏偏頭,示意他坐到另一邊的一張皮沙發(fā)上,不過卻被他拒絕了。
祝今朝長嘆一口氣,只覺得這人是閑得發(fā)慌,欠的。
……
明家送來的這個瓷器是一件黑瓷碗盞。
說起黑瓷,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宋代斗茶風(fēng)俗的盛行,而黑釉茶盞就因為適宜斗茶而風(fēng)靡一時。祝今朝原本以為按照明老爺子家中的擺設(shè)來看,他應(yīng)該會收藏較多的青花瓷,沒想到讓人送來的卻是一件鷓鴣斑天目盞。
“鷓鴣斑”說的是一種花紋,黑瓷的釉面往往布滿了由氧化鐵結(jié)晶而形成的斑紋,一般有“曜變”、“鷓鴣斑”、“兔毫”、“玳瑁”等之類區(qū)分;而“天目”則是指天目釉,也就是黑釉,說的是種類。
因為是瓷器,祝今朝手上沒有戴手套。她在燈下左右翻看一番,這件茶盞胎體厚重、堅致,釉色漆黑光亮,且釉面上布滿了數(shù)十個大小不均的白色小點,再往外底看,上頭未刻劃“進盞”或是“供御”的款記,看來并不是進貢的御品。
不過,撇開盞底的小破口,這個茶盞便幾乎就是完美的,比御品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除開“曜變天目”這種絕世珍品,“鷓鴣斑”的燒成要比“兔毫”難,因此在市面上流通的黑瓷,“鷓鴣斑”比“兔毫”更名貴。像她手里的這件黑瓷,基本就是有價無市。
“話說祝今朝,你不是青銅組和書畫組的嗎?還是組長,怎么還幫我們家修這什么東西了?”雖然明曄不知道她手里的是個什么鬼東西,但看樣子肯定就不是青銅器,更不是書畫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青銅組和書畫組的?”祝今朝還在看著手中的東西,卻成功地被明曄的話吸引了注意。
她似乎沒有和人說過她的職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