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黑了下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聽不到，卻能感覺到整個世界都扭曲變形，無數人被旋轉著擰成麻花，在痛苦哀嚎，那無數凄厲的尖嘯之聲，在腦中震蕩！

那些死亡時陷入極度痛苦和絕望的人，伸出無數潰爛的骨手，抓著他的頭發，抓著他的頭皮，抓著他的眼睛，抓著他的胳膊，抓著他的腿，一點一點將他拉下那只有腐臭，潰爛和死亡的痛苦深淵！

他只能無力的‘看’著自己被那無數潰爛到骨頭都成渣的死人拉拽著他，看著自己被那尖嘯的黑暗深淵一點一點吞沒！

如果真的被吞沒，那迎來的，怕是只有比地獄更無法忍受的痛苦和折磨！

這還只是精神上！

至于身體，在接觸幽魂血玉的瞬間，就有一股磅礴無匹的冰寒浸透全身。

正常的冷，是從外界，從皮膚，一點一點向身體里滲透，整個人被凍透。

可這幽魂血玉的冷，則是從身體里向外。

心臟被扔進北極被凍了幾萬年的冰山里，被冰凍成粉末，然后，那種讓人戰栗的寒氣從碎成渣的心臟開始，蔓延到每一個細胞，由心臟，刺穿內臟，刺穿骨頭，刺破皮膚，最后，將人刺的千瘡百孔，凍成永不融化的冰……

看到屈闖痛苦的模樣，蘇紅雪愣了一下，連忙將幽魂血玉抽了回來。

她沒想到，屈闖的精神力這么弱。

雖然不能統一而論，可對方的精神力，怕是沒一個十歲的小孩兒強。

更讓她驚訝的是，這么薄弱的的精神力，就像一張紙，用手都能輕輕捅破，但以幽魂血玉的霸道，他的精神應該瞬間被燒成灰。

可他的精神力，被燃燒的刀捅到變了形，明明都到崩潰的邊緣，可為什么就是沒被崩潰？沒被燒成灰？

沒有道理啊！

看著屈闖從痛苦到迷惘，再到清醒，她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絲異樣的波動！

不是情愫，只是好奇！

好奇這么個有色心，沒色膽，必定活不久的爛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在無憂旅舍的這么多年里，見過無數人，卻只有他一個，能看到她的寂寞，會給她帶書，會和她坐在一起聽音樂，會在她熟睡之時，給她披上衣服……

善良之人，會給人溫暖。

善良之人，必經歷過悲愴。

他是誰？出生在哪兒？對陌生人這么溫柔，他都經歷了什么？

好想和他聊天！想了解他的一切！

從身體和靈魂的雙重地獄中清醒過來，屈闖直起痛到佝僂起身體，隨即愣了一下。

蘇紅雪看他的眼神……和他當年第一次看到紅彤彤，外面裹著晶瑩剔透的糖的冰糖葫蘆時，一樣一樣的！

“怎么了？”屈闖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什么，就是感覺小公子好有趣喔，奴家好想跟著小公子，生一窩小小公子呢！”

屈闖臉黑了黑，隨即眼珠一轉，說道：“別只在嘴上說啊，來點實際行動看看唄！”

“呦，小公子，膽實見長啊！怎么，真的要讓奴家一解衣裳嗎？”蘇紅雪眼波流轉，媚眼如絲，像極了街邊沒有牌匾的屋子前，那些在線教你成人的小姐姐。

屈闖狠狠的點了點頭。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奴家可真的脫了啊，不過，小公子，你真的做好了覺悟了嗎？”說著，蘇紅雪轉過身，背對著屈闖，她將那如瀑布一般的長發拂到一邊。

她穿的是深V款大紅長裙，背后露得很多，幾乎三分之二都露了出來，之前有那一頭秀發擋著，看不到。

此時，將長發拂到旁邊，就能看到她背后，左肩位置，有個紅色的紋身。

那紋身有一半被紅色長裙擋住，只能看背上的一部分，看不出具體是什么，感覺上，像是……藤蔓？

蘇紅雪將長裙肩帶往下拉，紋身慢慢浮現出來。

“這是……”

“這是腥紅之眸，看到它的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能活下來的！”

“呃，停停停，我錯了！真的，我知道錯了！”雖然不知真假，可萬一是真的呢，何況，就算她真的脫了，肯定也不會發生什么，慫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拿小命開玩笑！

看到屈闖雙手合十，一幅拜觀音模樣，蘇紅雪被他逗笑，緩緩將拉到肩頭的肩帶又拉了回去。

“黎陽城的鎮守還是很厲害的，一對一的話，我大概能打兩三個，一對一隊的話，我最多能對兩隊，江言對我之所以步步退讓，除了因為我的功法外，還有就是我身上的這腥紅之眸了，如果我一心想要殺人，在大隊人趕來之前，我最少能殺掉幾千人，這幾千人的血會被我煉化成血傀儡，形成血瘟疫，其他鎮守趕來后，如果全力壓制我，那這黎陽城最少要死十幾萬人以上，如果他們全力壓制血瘟疫，那我最少能殺掉兩個鎮守，然后逃走，如果我動用身上的腥紅之眸的話，趕來的鎮守最少得死一半，這樣的后果，他們承受不起，才會步步退讓。”

黎陽城共二十四個鎮守，其中三個最強小隊輪番鎮守鎮妖司總部，六個小隊守內城，剩下的十五個守外城。

聽起來，外城十五隊，很多。

實際上，內城只有七十幾萬的人口，卻有九個小隊，外城幾百萬的人口，卻只有十五個小隊，除非有命令，否則內城不會支援外城，畢竟王權比賤民的命更重要。

紅雪說一對一能打敗兩三個，是指雙方不計代價，不管居民死活，能打兩隊人，則是指她不計代價，對方則要保護城里的居民。

“這個紋身，到底是什么？”

紅雪眼眸露出了黯然，幽幽說道：“在這樣的世道里，每個人都活得很艱難，想要自己不受傷，就總得付出點什么，不愿意用自己的身體去討好別人，就只能把自己身上扎滿刺，算了，不說了，這個，你要么？”

看到飄在面前的幽魂血玉，屈闖沒任何猶豫，直接開口說道：“要！”

紅雪眼神飄動，說道：“你親身體驗過，想必對它的危險有了心理準備，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句，你真的準備好了么，你要知道，這里可是上萬人的精血凝練而成，也就是用上萬條人命煉出來的！”

“我覺得，這一萬條人命，我背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