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被稱贊景色不錯的郊外，此刻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血肉攪拌機。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強大的、弱小的，樂園的海賊、新世界的海賊，所有的人全都不分彼此地廝殺在一起。

殺人，然后被殺。

即使如此，依舊有著接連不斷的海賊，像是受到了什么蠱惑一般從整個圣波布拉的各個角落中趕赴過來。

然后，對眼前的血肉修羅場視而不見地加入廝殺。

這里的響動是如此的巨大，然而就在不遠處的城市中，就始終沒有一點聲音。要不是偶爾有零星一點的燈光亮起，隨即又熄滅，這座城市就仿佛已經死去了一般。

極靜的映襯下，這里發生的一切詭異地令人打心底泛起寒意。

而這一切的發生，只不過是因為眼前的少年用未知的方式說了兩句話而已。

“船已經準備好了？”

“是的，藍染大人。”

就在這個屠殺場之中，藍染和哈金斯從始至終地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著。眾多海賊卻全都在不自覺間繞過了他們，對兩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他們輕輕松松地穿過這個血腥的世界，向著更南方的碼頭走去。那是一個小碼頭，停不下軍艦那樣的大船，平時只有漁民會使用。

現在，這里停了一艘一個人就能夠操作的三角帆小船。

“今晚的風向合適，不出意外的話，一個小時就能抵達水之都了。”

一邊說著，哈金斯一邊拉起繩，根據風向來細微地調整三角帆的角度。

所謂一個合格的CP9特工，航海相關的知識他們都學過，平時雖然用不上，但一旦有萬一，也能夠迅速上手。

這時候，他就很慶幸自己學好了這門課。從歡樂街的店鋪中出來的時候，得到的第一個命令是準備一艘船，時機一到就去水之都。要不是命令來自藍染大人，哈金斯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會有意外的。”

坐在船舷上，藍染對不自覺又回頭看了眼的哈金斯道，“怎么，很在意？”

“不，我只是……”

“會好奇是正常的，我并不會因此而怪罪你。”

藍染言語寬和，且很有耐心，難怪高層那邊會留他在訓練營待一段時間，除了種種考慮之外，他本人很適合教學、并有著類似的經驗。

有時候，那群**和道場熊孩子的難搞程度還真不知道誰上誰下。

“我的能力完全催眠，是完全支配對方五感乃至于見聞色感知，按照我所希望它們感受到的那樣進行改變。而這樣的催眠，在我的見聞色覆蓋范圍內是無解的。

相當便利的能力，不是嗎？”

換言之，即使他去了水之都，也能保證圣波布拉被他的見聞色影響。

便利？這樣的能力，即使一個能力一般的人擁有都是相當可怕的加成，更何況，在訓練營待過一段時間的哈金斯深知，眼前的少年就像是澤法大將說過的那樣，沒有短板。

不是平庸的平均，而是以各項都可以爆表的數值，全方位發展。

“您太謙虛了。”

他由衷地感嘆道，“如果是您的話，一定能夠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吧！”

“美好？”

藍染站了起來，輕笑出聲。哈金斯第一次從這個少年或傲慢、或平和的笑容中，讀出了深深的輕蔑意味。

“強者絕不會輕言這世界是何種存在，而是會強調世界應該是怎樣的存在。”

他站起身，指向小船已經遠去的后方，“看到了嗎，那個血肉所構成的地獄。”

哈金斯不由得隨著他的動作回過頭，圣波布拉郊外的廝殺還在繼續著，以他的目力，不用見聞色的話，其實并不能看到什么，但是他的耳畔似乎還回響著高高低低的慘叫聲。

這時，少年平靜的聲音響起，卻仿佛破開了迷霧，以及一切未知的黑暗。

“你們將其稱之為，

世界。”

……

…………

就像是哈金斯說的那樣，甚至不到一個小時，兩人就已經來到了水之都的邊界。

事實上，如果藍染使用瞬步的話，無疑速度會更快，但是哈金斯明顯做不到一直瞬步直到另一個島嶼。作為高爆發的技巧，瞬步其實也是很耗費體力的。

如果是靈體的話，使用靈子在充滿了靈力的世界構筑出一個落腳點出來，無論是站立于海面還是空氣，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要說藍染，即便是學會使用靈力沒多久的黑崎一護也輕松地掌握了那樣的技巧——控制力的確慘不忍睹，但是效果達到了。

所以，雖然現在在物質的世界，想要用霸氣達到同樣的效果，其實也不是很難。

霸氣同樣是一種能量，那么，需要考慮的也不過是控制的技巧而已。

僅僅纏繞、覆蓋、強化身體，這個世界對能量的使用方式實在是太粗糙了。

也可能是因為這里武力上限本就高的緣故，對戰斗的技巧就關注地少了一些。

這便是所謂的一力降十會，也和他曾經說過的，死神所有的戰斗其實都是建立在靈壓上的一個意思。

“藍染大人，就是這里了。”

就在他想著改進一下霸氣的使用的時候，沉默了一路的哈金斯開口。在經過了剛才的那一番對話之后，這個內心并不平靜的男子對少年的態度顯然更加恭敬了。

“要敲門嗎？”

“敲吧！”

深夜，清脆的敲門聲響起。不過，這樣的聲音卻沒有影響到周邊的任何人，就連走得東倒西歪的醉漢，也在不知道看到什么之后，扭頭換了個方向。

可見，來人并不希望有人注意到這里。

黑黝黝的屋子里很快就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外面的是誰？”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屋內響起一個還沒有睡醒的沙啞嗓音。他一邊問著，一邊卻并不猶豫地打開了屋門，可見屋主人并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他也的確不必。

開門的是一個高大健壯的魚人，提著一盞還沒來得及撥亮的煤油燈。

“請問，是湯姆工作室嗎？”

“你們來，是要造船的？”

也不怪湯姆這么問，作為一個水之都聞名的船匠，有時候他也會遇到客戶大半夜上門的情況。不過，那種客人一般都不怎么能見人，眼前這兩個……不像啊！

來人的話語很快就證明了他沒有猜錯。

“晚上好，我是藍染惣右介。”

為首的少年輕聲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后說了一句讓魚人面色大變的話。

“我今天來不是要定船，而是想借冥王的圖紙看一下，謝謝。”